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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
“稚權不必多禮,入座。”
“唯。”
應聲而起的夏侯惠步入坐席,正襟危坐。
歷經過行伍殺伐之人,單單是從容而坐都能讓人感受到一股威赫的氣勢,絕非那些結伴交遊相互標榜、沽名釣譽的洛陽權貴子弟可比擬的。
也讓王肅沾須之手不由快了幾分。
如今的他,對這個女婿已然大為改觀了。
最初被天子曹叡紙婚之時,他心中滿是無奈,甚至一度覺得先父王朗評價王元姬那句話是錯的。畢竟那時候的夏侯惠行事孟浪、性情乖張,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日後能有作為的,自家女兒嫁過去了,自然也無法當得起“興吾家者”這句話。
相反,說不定還被牽連了呢!
比如夏侯惠再次觸怒了天子曹叡,被下獄論罪什麼的,也將他東海高門的聲譽給抹黑了。
但如今看來,夏侯惠日後前程是未來可期的。
年紀輕輕就已然中堅將軍矣!
尤為可貴的是,他是憑藉著實實在在的戰功升遷上來的。
不管個人能力還是仕途履歷,在諸多宗室或譙沛元勳子弟鶴立雞群。
如此,以天子對他的寵信,他只要踏踏實實任職,日後成為社稷砥柱乃是必然,也意味著他日後能照拂王家子弟的仕途。
所以,帶著這樣心思的王肅在這一刻,顯得很和藹可親,還以長者的身份關切了一句,“稚權可是彼比前黑了不少啊。雖然行伍之中任職,飲風餐露不可免,但也要好生看護自身,莫仗著身強體健而給身體留下隱疾。”
“有勞常侍掛念。”
聞言,夏侯惠頷首致意,“惠雖孟浪,但也不敢放縱身體,只是在淮南身為新軍將主,難免要以身作則,是故便曬黑了些。不過,如今新軍諸事已然有規可循,他日歸去淮南後也無需勞頓了。”
我就客套一句,你解釋那麼多幹嘛
見夏侯惠畢恭畢敬的態度,王肅不由莞爾。
尤其是想起了先前二人皆為散騎、同輩論交的時候,夏侯惠對他禮數不缺,但態度可是一直不卑不亢的。
“嗯,如此最好。”
淡淡的笑著,王肅剛想說些什麼,卻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便止住了話語,轉頭而看,卻見自己的長女王元姬正提著以小竹籮提著茶具正俏生生的立在了門扉處行禮。
咦,你怎麼過來了?
方才細君不是帶著你躲在假山後,看一眼從連廊而過的夏侯惠了嗎?
心中嘀咕了聲,王肅用眼角餘光往夏侯惠撇去,正好發現夏侯惠也在看著自家女兒,神態還有些訝然。
的確,是訝然,而非是驚豔。
已然十七歲的王元姬不施粉黛、衣著簡素,渾身上下皆沒有金玉首飾或墜品,唯一支半新不舊的木簪斜斜從鬢角插著髮髻,但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眉不描而黛、膚不敷而如脂,唇絳嫣如丹果,一頭青絲垂及腰,端的亭亭玉立,任憑誰見了都要讚一聲;更難得可貴的是,她神態從容、目光清澈,隱隱有一股腹有詩書氣自華的高雅。
但夏侯惠看她的時候,目光很是清澈。
此時的他,並沒有將眼前的女郎和自己未來的細君聯絡到一起。
而是以為她乃王家的小婢。
畢竟,他此番登門來訪乃是問婚期的,王肅怎麼可能讓自家女兒出來與他相見呢?況且那女郎不管服飾還是手中的小竹籮,都在顯示著她小婢的身份啊~
“進來吧。”
王肅衝著王元姬點了點頭,示意她進來煮茶,然後對夏侯惠解釋道,“我素來不喜飲酒,而好吃茶,故而也養成了習慣,但凡我在家中看書傳時,家人便自發過來煮茶,倒是唐突稚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