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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一的選擇,還他自由空氣,也讓我自己的尊嚴有機會喘息。很多人在時間的流逝裡忘懷往事,也有人在流年匆匆裡讓回憶更加清晰、不斷傷害自己,讓一天一天不斷裂開的傷口去證明鑽心刺骨的曾經,我希望小亮是前者,我希望他把我忘掉,去工作,去娛樂,去結婚,去生子。這一切的活動,不再有我的參與,把幸福留給你,讓別人代替我疼你。至於我,我說過,我是深海里的鯊魚,或許,只能是深海里的人見人怕的鯊魚,可我最怕的,是陽光下的海豚,那麼可愛受人喜愛,我比不過她們,只能徒勞地羨慕她們才有資格享受的幸福與快樂。
我走的那天晚上,小亮喝多了酒,躺在沙發上睡得很熟,雖然眼角的淚痕似乎總是熱的。我找個毯子幫他蓋好,把自己的行李收拾收拾,很多衣服帶不走,也就都留下了,小亮賣了、燒了、或保留下來當個念想就都隨他吧。我看著臥在沙發上的小亮,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留下一句我愛你,輕輕把門關上,離開了我和他共同生活幾個月的公寓。
第 17 章
外面是黎明前的黑暗,月掛在西天角,殘忍到沒有一點缺口,路兩邊的楓燃燒著,大地上是隨風掀動的黃葉。我來到火車站,坐在站外的長凳上,地面上散亂的塑膠袋和被遺棄的報紙在風裡滾動,我想買酒,讓酒精把自己麻醉。可我知道,無論是我剛認識的林音,還是小亮,都不會希望我這麼做。往下墜總是容易,墜得越深,眼前就越黑,直到再也看不見住在自己心裡的那個人。只有往上走,走到有一天,自己可以站在那個人面前,不帶著自卑,也不必逃避,只是笑著,或哭著,說一句好久不見,或者默然不語。
我暫時去了一家大排檔工作,下午幫老闆娘擇菜和串羊肉串,晚上就去負責端盤子。老闆娘是個心眼很小的暴脾氣女人,在擇菜的時候,有些菜確實爛到沒法去吃,我如果把這些菜扔掉就會立刻得到一份訓斥或挖苦,我低聲下氣只能連聲說對不起,因為這是我目前僅有的工作,而那些肉串,用的根本不是羊肉,不過是串好以後刷上幾層羊油罷了。晚上客人付錢的時候,她一分錢都不願意退讓,有一次兩位客人一共花了77元,客人說就75元吧,老闆娘橫眉冷對擺出嚴陣以待的架勢說什麼也不願意優惠這兩塊錢,為此客人還和老闆娘大吵一架,驚動了警察。至於住的地方,我在一所教師公寓裡租到一個地下室,平時就住那。地下室潮溼陰暗,面板過敏發紅是常有的事,時不時竄出幾隻肥碩的老鼠,而蜘蛛網到處都有,窗戶用發黃的報紙糊著,陽光照不進來,牆角有煤炭留下的汙漬,唯一令人欣慰的就是地下室冬暖夏涼。
思念像是窗外的野草,日子溜過,野草已經和我一般高了。當我忍不住的時候,我會戴上帽子墨鏡和口罩,回到小廣場,踏在銀杏的落葉上,走在細雪的飄搖裡。小亮現在也經常在那,漫無目的地走,像是在流浪。我不敢見他,我總是躲在樹後遠遠地、靜悄悄地望著他。每多見一次,心就會劇烈地抽搐一次,可明知如此,我還是忍不住儘可能多看他幾眼,如娥撲火,至死方休。在一個雪花把一切都葬送的日子裡,我從廣場一直跟著他,過了一個又一個紅綠燈,走過一條又一條街,我跟著他來到我們最初見面的地點——那個超市。我多麼想告訴他,我就在這裡,我沒有遠走,可我沒有勇氣,這就好像是近鄉情怯,尤其是自己落寞潦倒的時候。繞過幾個專櫃,我走到他對面,心緊張到像被一隻有力的手緊緊握住,我感覺自己快要站不穩,喉嚨乾燥。小亮憔悴許多,無精打采,走路也不抬頭,我們撞在了一起。我的東西散落一地。他說著對不起,幫我撿東西。他把商品放到我懷裡,自始至終不曾抬頭。他走了,從我身邊擦肩而過。超市裡放著《眉間雪》。我待在原地,說不準是慶幸還是難過。他在我身後越走越遠,腳步聲漸漸聽不見了。廣播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