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腐爛(4)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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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不可能把這樣珍貴的東西送人。
德內爾強忍著不適,任由粘著屍油腐肉的蒼蠅衝擊著自己的臉龐(甚至有不少蒼蠅開始叮他下顎和右手的傷口),走到散發著惡臭的屍體旁,用棍子挑起那根已經發黃的白色圍巾,隨後將屍體翻過來,掀開了屍體上身的胸兜。
在胸兜裡,德內爾找到了巴斯蒂安和朱麗的合影和其他的一些信件。
好吧,這就是他……
德內爾坐到了他的身邊,開啟挎包,拆開了那封由薇爾莉特代筆的家書,開始用含混不清的聲音念這封信:
“我的摯愛:”
深情的思念,熱切的期盼,如今只能說予膨脹的腐屍和遮天的蠅蟲了。
德內爾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在飛快地流失,彷彿每說一個字都在流血。這種感覺很快成了現實,下顎的傷口再次開裂,除了劇痛以外,溫暖的血流也再次肆意奔湧在他的喉嚨上。
薇爾莉特的信不長,口舌遭受重創的德內爾花了不太長的時間便唸到了結尾:
“即使現在……相隔兩地,我也……依然……愛著你。”
這柄由薇爾莉特鍛造出的,用來戳痛巴斯蒂安內心柔軟之處的文字匕首,如今只能被德內爾用來給自己千瘡百孔的內心施以酷刑。
面對眼前地獄一般的景象,德內爾的眼睛裡噙滿了淚水,他只肩負著一個妻子的期望,而在他面前的農田裡,又腐爛著多少人的丈夫、妻子、父母或子女呢?
如果上帝真的是仁慈的……
“嗯……我又不是上帝,我怎麼管得了那麼多。”德內爾努力扯動嘴角,做出微笑的樣子,但終究還是被越發洶湧的淚水戳穿了表象。
在普特拉德克穆勒的死者,在甘德薩的死者,甚至更久遠的——凡爾登、香檳、亞眠、貢比涅……屍山血海,遙無盡頭的屍山血海……這其中當然也有德內爾不可磨滅的“功勞”。
如果殺死入侵祖國領土的敵人,或者幫助飽受壓迫的人去反抗專制暴虐的劊子手這樣的正義感尚足以支撐德內爾冷峻果斷地扣動扳機,報出一系列無情的數字將敵人轟成碎塊,那麼去別的國家裡燒殺搶掠算什麼?!
“快點,讓上尉,你還在等什麼?”
夢魘般的記憶再次浮現在眼前,德內爾甚至已經不願做出回答,畢竟無論他在腦海中拒絕多少次,都無法改變他那天已經開了槍的事實。
“正義這種事情,輪不到我一個罪人去主持吧。”
德內爾這樣想著,乾脆躺在了臭氣熏天的屍體旁,想象自己已經死了。
“對不起,羅貝爾,薇爾莉特,泰勒,還有霍金斯先生、元帥……就這麼結束吧。”德內爾繼續喃喃自語道,“殺人犯讓·德內爾·戴澤南就此度過了罪惡的一聲。”
臭氣熏天的屠殺場,熾熱的太陽,遮天蔽日的蒼蠅……要是死在這裡,就連蒼蠅都是現成的。
他正要閉上眼睛,卻瞥到了一個女孩正站在路旁直勾勾地盯著她,是天使嗎?不,不對,他還沒死吧?
想到這裡,德內爾便再次支撐著坐起身來,把那個看上去還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嚇了一大跳。但她卻並沒有離開,依然緊盯著德內爾。
啊,我明白了,德內爾似乎明白了女孩的想法,於是便將自己口袋裡的錢以及其他手錶一類的值錢的東西全都摘下來,輕輕放到土路上,但是小女孩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德內爾也沒了辦法,只好再準備躺回去。
“等等……先生……(西班牙語)”小女孩突然畏縮地開口說話,讓德內爾停住了腳步,“那個……請問……您是郵遞員嗎?(西班牙語)”
“是的。(西班牙語)”德內爾回答道。
“您可不可以幫我寄一封信?(西班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