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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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想想……”謝晏冬尋思一陣,眼裡的笑意淡了淡,說:
“要說第一次有此強烈感覺,是初讀《胡笳十八拍》的時候吧。蔡文姬生逢亂世,遭胡人俘虜,失身生子,作此悲賦。賦旁卻有批註雲:蔡女失身,不能自盡死節,作賦而知其可恥……我當時便想,這真是好生——”
謝瀾安介面:“好生放屁的話。”
那一版的漢賦她也看過。
“對!好生放屁的話。”謝晏冬撫掌重複。
風韻美人口吐粗語,非但不鄙俗,反而因語笑嫣然平添風韻,青崖動了動唇。
“你們呢?”謝晏冬接過五娘遞來的一盞茶,看向幾個小的。
謝五娘對上姑母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動。
她麼,從小到大也算錦衣玉食,除了豐弟七、八歲時不太懂事,愛欺負她,總體而言並未受過什麼磋磨。
然她生來無母親,後來長大些,隱隱聽說她的母親是父親買回的歌姬。嫡母善妒,生母懷她時,嫡母逼迫父親二擇其一,父親便在她誕下後,將母親發賣掉了。
這些年她一直想知道生母的下落。
可是阿父嚴厲,嫡母不苟言笑,她一見他們便心中瑟瑟,所以從不敢將心事示人。
眼下,五娘也只是垂著眸搖了搖頭。
“寶姿?”謝瀾安看向身旁的人。
賀寶姿在謝氏姑母面前的坐姿一絲不苟,她想了想,英毅的眉間閃過一絲鬱色:
“五歲那年吧,過除夕,族中的小輩一齊去給老祖宗磕頭。等我的幾個兄弟都磕過了,輪到我時,上首的老祖宗卻笑著擺擺手,說女娘不用磕,福一福便行了。”
她並不是多敏感的孩子,但當時感覺到的那種被排斥的不舒服,至今回想,記憶猶新。
也許有人覺得,卑躬屈膝的事有何好計較,不用磕頭正好。
殊不知,正是這一跪一起間,男兒的身份被宗祠證明,女兒卻被無形無跡地排除在外了。
賀寶姿嘴角又一提。
可那天她還是在蒲團上連磕了三個頭,磕得比哥哥還響,把父母都嚇了一跳。
她說完,三人的目光一齊看向謝瀾安。
“我麼,”扇子在謝瀾安掌間轉出幾個花兒,她指骨握扇,力道沉穩,“日日夜夜。”
賀寶姿想起過去女扮男裝的五年,有所動容。是啊,日日夜夜。
這一晚她們不序長幼,言談無忌,一直快到子時,才各去歇息。謝瀾安在姑姑那裡喝了幾盞醒酒湯,卻彷彿更醉了,眼裡澱著沉沉的霧色,回房後稍作洗漱便睡去。
不知時過幾許,她忽覺腳底微微搖動。
低頭一看,數不盡的白骨骷髏正從地底聳動而出,漸漸聚成一座巨大京觀。她赤著雙足,踩在那冰冷的髑髏堆上,被頂得越來越高。
謝瀾安悚然抬目,隨著視線上移,眼前山河瘡痍灰敗,唯是烽火狼煙。
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剝去了衣,被幾個大漢合力扔進一口鐵鍋。神色木然的女孩已經不會呼救,可直到沒入那片沸水之前,那雙烏黑的眼珠都在一動不動盯著謝瀾安。
一個窮鄉僻壤中剛生產完的婦人,被天命道教的首領蠱惑,狂熱地將襁褓中的嬰兒拋入河溝,滿眼放光地呼喊:“娘送你去極樂世界,你馬上就不必再過苦日子了!”
幾個女子被屠戮村落的胡兵拖入棚屋,衣衫破碎,哀嚎悽慘,痛苦的目光透過棚板的縫隙直望向她,怨恨難平。
“為何不救我?”
“為何不救我們?!!”
悽悽冷風從謝瀾安耳邊呼嘯而過,她只能茫然看著這一切,連動一動都做不到。
越來越多的白骨聚集到她腳下,她頭頂幾可觸天,身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