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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便開始謀劃了。
胤奚被她搭救入謝府,餘生本已安穩無憂,卻依舊沒有放棄自己的計劃。
就像上一世,無人救他出水火,他便自己來。
只有這樣的胤奚,才能出現在六年後的落星崖下,送她一曲安魂的輓歌。
“那隻鳳凰……”胤奚見女郎還是不語,且臉色彷彿更沉鬱了,趕忙繼續交代。
“火燧石。”謝瀾安介面,“坊間的道士神婆,常用這種沾符可燃的火石粉末作法,是你能夠接觸到的東西。火石粉在日光的暴曬下會燃燒發光,但無法凝聚成形——”
她模擬著胤奚的思路,“你用了冰,你事先用火石粉在冰面上鏨出鳳凰的圖樣,之後……又在冰上加凍一層冰,以保持密封。你昨夜在韋陀寺,天將明時,算著時間將冰投入聖明池中,在它化前無人會留意,在庾洛神到後,頂面的冰層化開,底層的冰託還未化,便有完整的鳳凰圖案飄浮在水面上。”
謝瀾安回想,胤奚的那個羊角辮小女孩鄰居曾提起他養過金鱗鯉魚,也許之前他打算用金鱗鯉魚作祥瑞,引庾洛神入局。後來發現這個辦法不容易掌控,才改作火石粉。
而他今日辰時在府裡拖住她出門,是在一夜未睡、奔波往返的情況下,還惦記著不讓她去東城惹上懷疑。
一切都說通了。
謝瀾安往那張瓷白無暇的臉蛋上看了看。
長年睡不足,眼底還能一點烏青痕跡都沒有,他能瞞過她,這張臉居功至偉。
“女郎好聰明。”此刻,這張臉上寫滿了由衷的讚歎與欽佩,看著她的雙眼閃閃發亮。
“給我好好說話。”謝瀾安輕叱,“此計看似精妙,偶然性卻太多,並不能保證一定能成。”
胤奚笑笑,神色清淡,彷彿又披上了純良的外衣:“我沒指望一次成功,去年在橫塘望景樓,我動了庾洛神包下的那間雅舍複道的欄杆,當時她已登了上去,卻也未成……還有她偶爾會去的角抵場,裡面養了只猛犬,平日以豹肉為食,十分兇野,我也在想法子……我只要不暴露,一次不成,總會等到下一次。”
而老天讓他等到了。
他沒有別的本事,想動手就只能琢磨出這些下三濫的招數。
可比起難堪的自己,他更怕失去女郎的信任,所以只要她問,他什麼都說。
可即便這麼怕了,他在事成前,依舊不曾透露半點口風。
若是說了,女郎是會幫他完成呢,還是會阻止他犯險呢?無論哪一種結果,都是將女郎拖入他的泥潭裡。
這怎麼可以。
這番話卻再一次讓謝瀾安感到意外。
她以為他兩年來偷偷在韋陀寺籌謀已是極限,沒想到,狡兔何止三窟。
這一刻,她沒有透過胤奚再看到別人的影子,而是忽然想起了女扮男裝、隱忍二十年的自己。
鳥窮則啄,何況是人。
屋裡又陷入短暫的沉寂,九枝蓮花燭槃上的燈花爆了又爆,謝瀾安忽道:“就這麼恨她?”
胤奚眼神平靜,“那場火差點燒死小掃帚。還有,”
他看著謝瀾安,“她屢次針對你。”
謝瀾安:“哦?那麼你殺她,是為了自己,還是我呢?”
若是機靈些的人,這時候就會順坡下驢,說些討巧賣乖的話,何況他的小嘴一向如抹了蜜一般。
只有謝瀾安自己知道,前世沒有她,他依然動了手。
結果胤奚連一瞬猶豫都沒有:“當然是為我自己。”
謝瀾安微愣。
胤奚理所當然地說:“女郎天縱逸才,何需他人越俎代庖。女郎教過我的,你有仇當場便報,衰奴一直記得的。”
他還真是……不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