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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還躲在裡面叫。
我曾想灌水進去,又怕弄壞了牆而且水由這邊進,另一邊出,也不會有什麼效果。我也
曾想請老岳父,狠狠吸口香菸,噴進去,又怕近八十歲的老先生,趴地上扭了腰。
最後,我靈機一動。
對啊!放著超級殺手不用,豈不太笨了嗎?
我把派蒂從罐子裡拿出來。我現在的技術好了,知道頸子後方一公分半的位置,是它鉗
子的死角。於是抓著這裡,把派蒂放到蛐蛐的門口。
我也不是放在正門口,而是放到那小洞的上方,讓殺手垂直攀在牆上,採取最佳的「刺
殺位置」。
然後,我掩上了玻璃門,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殺手不會放棄任務逃跑。每個僱用殺手的人
都應該懂,先要防殺手變成殺自己人的道理。
我由玻璃門的上面往下偷窺,可惜因為位置太低,什麼也看不到,但我能聽到那逃亡蛐
蛐的叫聲,隱隱約約地傳來。
漸漸,聲音大了,想必移到了洞口,我在心裡暗念:「派蒂啊!你可千萬別離開。」
突然,叫聲停止了。我慢慢拉開門,派蒂還站在原來的位置,手裡多了個不斷跳動的東
西。
她正咬下蛐蛐的翅膀,那是蛐蛐的發聲器,怪不得沒了聲音。
我不能不為派蒂歡呼,也為我自己歡呼。
多棒啊!手到擒來。蛐蛐原來一定自鳴得意,以為我抓不到它,它可以大鳴大放。沒想
到我用了和它同是昆蟲類的殺手,早已掩至它的門外、臥了底。
我的殺手多聰明!它居然知道先咬掉它的「聲音」。
割掉舌頭的囚犯,就連死前喊冤的權利也沒了。
我把派蒂移回罐子,又把母蛐蛐的瓶子放在旁邊,看著派蒂吃那隻公蛐蛐。
「這是異議分子的下場。」我對母蛐蛐說:「他是姦夫,你是淫婦,我不是剷除異己,
只是替大行道!」
一言堂
十月十六日
公蛐蛐一死,屋裡就靜下來了。有時候沒聲音反而覺得更不安。怪不得有人要在屋裡放
個流泉,時時聽水聲;有人養鳥,要聽鳥鳴;有人愛鍾,一間屋子能掛好幾個大鐘;還有人
喜歡在窗外種芭蕉。連我的空氣清淨機,明明吵得要死,說明書上卻說這種頻率不會吵,反
而有安神之效。也怪不得有的丈夫愛打鼾,他的枕邊人非但不覺其擾,哪一天丈夫不在家,
還可能因為太安靜而睡不著覺。
這前後兩隻公蛐蛐,連著叫了好一陣子,我由時時聽到,變得時時聽不到,也就是「有
聽沒有到」。既然達到這種境界,它們的突然消失,就真有些不習慣了。
或許那些從政的人,也會有同樣的感覺吧!由「一言堂」,大家不敢說話,到突然的
「大鳴大放」,當然會不習慣。但是如果這樣的局面久了,也適就了,一朝突然又沒了反對
的聲音,會不會也覺得太孤寂呢?
所以,「絕對的權力,造成絕對的腐化」。也可以改成「絕對的安寧,造成絕對的不
安。」那不安來自心理的不能「自我肯定」,如同一位太成名的作家,寫什麼爛東西,別人
都用,缺少了批評者,反而自己要不安。絕對的安寧也如同許多沒有外侮,大家吃飽了、喝
足了,無處發洩剩餘的精力,於是搞內鬥。連這世界的「冷戰時期」結束,都非但不見安
寧,民族和宗教的戰爭反而增多。愛斯基摩人,總處在無邊的寧靜當中,耳朵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