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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謬讚了。”
“這位爺,本店有桐木、老杉木、沙木、斷紋木等各式材質的琴,您且細看。”
掌櫃恭謹地一一介紹著每一款店中最上等的琴,京都中最大的琴行,每一具皆是精工細作,其中自然也不乏貴重有年頭的古琴。
“換過。”男子低沉的聲線,帶著絲隱隱的清寒。
掌櫃仍是滿面笑容:“本店尚有一具古琴,爺若實意要,便請入裡間細瞧。”
西門吹雪回來的時候,已近晚間。
走過覆雪的小徑,剛剛臨近園門,腳下,卻忽地立住。
極清極淡的聲音,如同青石久受水氣浸潤出的平滑,澗底寒水,湖心冷月,悠遠清致,緩緩而瀉。
曲聲幾轉,宛若梅花朵朵,或如冽面寒風,或如鋪霜雪,恍惚錯落,清極寒絕。
琴音潺潺,彷彿誤入雪園冬林,清寒透體。琴聲溶溶,流水淙淙,謐致中帶著肅淨,卻也分明籠著三分說不出的空冥。
也許這操琴之法還算不得絕頂,可那其中透著的一絲意味,又豈是單憑琴技便能奏得出來。
……旖旎溫柔,嚶嚀花語,嬌婉鶯啼,珠落玉盤,皆不過徒然。唯知此刻這一點商音流水,雪凝空澗,就這麼一寸寸如冰如海,絲絲糾葛進心底。。。
音隨主性。
西門吹雪立在原地,靜靜聆聽,既而一縷風過,捲起一道梅香。
下一刻,白衣輕動,雪地之上,唯餘兩痕足印。
青玉作爐,其煙渺秒,簟毯為席,盤膝而坐。
琴長三尺六寸五,寬六寸,厚二寸,琴身依鳳身形而制,前廣後狹;宮、商、角、徵、羽,金徽玉軫,琴色赭褐,弦作泠泠,其色如玉。
琴橫膝上,燈光在雪白的衣袖上流淌,手中揉扯出徵羽,如同流水淙淙。
“錚!”
倏然絃斷,幾點殷紅的血珠現在琴身之上,一根羽弦懶懶蜷在手邊。那人微微抬眼,狹長的眸底有著深沉的琥珀色,唇邊掠起一絲笑意:“古人謂之偷聽則絃斷,眼下看來,誠不欺我。”
西門吹雪上前,並無言語,只握住對方的手掌,食指上一道傷口,仍自滲著血珠,袖口邊沾染上些許,如同雪地裡開著的紅梅。
低首含住那指尖,口中頓時就有了一點微冷的觸感,和著這人溫熱的血;漾起一絲鹹甜的氣息。
六。 西方魔教
葉孤城只覺指尖上一熱,食指已被西門吹雪含入口中,輕輕地吮吸,不一時,便止住了血。
眉間融出絲縷淡淡笑意,收回手指,重新低首看向膝上的琴,用另一隻手在上面撥了幾撥,並不問他一整日去了哪裡,只道:“可曾用過飯。”
西門吹雪在他身旁坐了,見那崩開的琴絃只是從尾口處彈出,並非折斷,便伸出手,將他橫在膝上的琴往自己這邊拉過一半,重新將弦尾接上,既而一邊用玉扳慢慢擰緊,一邊用手指撥動琴絃調配音色。“沒有。”
葉孤城聽了,不再言語,只用未曾傷到的右手撫在弦上,忽地拔出一道高音,接連著便是三聲清響,音色朗冽以極。西門吹雪微微側首看他一眼,緊接著亦且用右手按在琴絃之上,指下一撥一捺,頓時就有幾點空冥的配調和著葉孤城的曲色,悠悠錯落地響起。
葉孤城眼睫低垂,頸線隨著略略頷首的姿勢些微彎出一絲弧度。指尖滑過弦面,便有或沉或清的鳴響徐徐傳了開去。
兩隻同樣長韌有力的手,同樣雪白的袖裾,一起在琴上撥捻撫挑,並不見得一絲突兀,唯覺淳沛安寧。
“閒坐夜明月,幽人彈素琴。忽聞《悲風》調,宛若《寒松》吟。”右眼角一條淡紅長痕上揚,兩指扯扣羽弦,瀉出一連串清音,猶如瀑水迸濺,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