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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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不能這樣做。他以一種頗象父親的方式替古皮特擔心,擔心他如何承受成長期中最後的挫傷。他又想起他埋葬老總的那一天,他想到有關賣國者的心理,天下有許多說不出道理的、愚蠢的暴力行為,也有同樣情形的賣國者嗎?他這才發現他所信仰的一切知識或哲學上的法則,在面對人類的處境時就完全不管用了,這種消沉使他自己很擔心。
“現在怎樣?”他問電話那頭的孟德皚。
“有兩三個酒鬼,”孟德皚說:“大唱《看那被雨打溼的小樹林》。”
“從沒聽過這首歌。”
把電話轉到左邊後,他從西裝內袋中掏出把上好的絲綢襯裡都弄壞了的手槍。他摸到槍的保險掣,一時間,他好笑地發現自己不知道向哪邊推才是開啟保險。他啪一聲抽出彈匣,然後再裝回去,記起戰前在沙瑞特夜間射擊場上,曾經這樣連繼不停地做過幾百次;他記得有人老是用雙手射擊,一手握槍,一手握彈匣。“馬戲團”裡有個傢伙要他把食指貼著槍管,用中指扣扳機。但他試過後,覺得很可笑,自此就沒再試。
“我去逛逛。”他低聲地說。
孟德皚說:“去吧。”
他拿著槍,走回雜物室那裡、側耳傾聽地板有沒有發出足以洩漏了行蹤的輾軋聲。想來那破舊地毯下大概是水泥地板,即使在上面跳,也不會引起半點震動。他用電筒發出兩個短的閃光訊號,過了一好會兒後再來兩次。古皮特馬上還以三個短閃光訊號。
“我回來了。”
“知道啦。”孟德皚說。
他坐定以後,憂鬱地想起安妮來:夢想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把槍放回口袋。運河那邊傳來一陣汽笛的呻吟聲。在晚上?船隻在晚上航行?一定是汽車發出來的。也許吉若自有一整套我們不知道的緊急程式?一個電話亭和另一個電話亭通話?一輛中途接載人的汽車?也許波萊可還有一個虹霓沒發現的助手?這些他其實早已想過,這系統建立得無懈可擊,能適應一切意外事故。談到情報技巧,卡拉的確足以自誇。
還有他認為被跟蹤的幻想呢?那是什麼?他從來沒見過那個影子,只是感覺到,直到他的背部似乎被他的監視者強烈的眼光刺痛為止,可是他還是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只有感覺到。他確實是老了,不能不提高警覺:以前從來不會發出聲音的樓梯,沒有風吹也在沙沙作響的百葉窗,車牌號碼雖然不同,但外側有同樣擦傷痕跡的汽車,在倫敦地下鐵道里那張你知道以前在某個地方看過的臉孔——多年來,他靠留意這些跡象活下來;其中任何一項跡象,都構成足夠的理由採取行動、改變居處和身分,因為在這一行裡沒有巧合這回事。
“有一個走了。”孟德皚突然說:“喂?”
“我在。”
孟德皚說有人剛走出“馬戲團”,他從前門出來,但他無法確定那個人的身分。他穿橡皮雨衣,戴帽子,體形頗大,行動迅速,一定事先叫了輛計程車在門口等他,一出來就直接上車。
“往北,向著你那邊去了。”
喬治看看手錶,他想,給他十分鐘,給他十二分鐘,他會在途中打電話給波萊可。然後他又想,別那麼笨,他早已在“馬戲團”裡打過了。
“我要結束通話了。”喬治說。
“祝你好運。”
在曳船路上的古皮特看見三次長閃光。“鼴鼠”已在途中了。
喬治再一次檢查雜物室裡的退路,把幾張摺疊式的椅子推到一邊,在熨斗上別了一根繩子指示方向,因為在黑暗中,他的視力很糟。沿著繩子可到敞開的廚房門口,廚房有並排的兩扇門,一到客廳一到餐廳。廚房是長形的,實際上是在建那間玻璃雜物室之前增建的房間。他本來想利用那個餐廳,不過那太冒險,而且他無法從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