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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虞家的那幾年,是我一生最後的歡愉。我不曾知曉命運早就定好了軌跡,還年年惟願順遂安樂。
可願成空人消瘦,我才知天命難違。
在這亂世,他們找不到我的家人,就留我在虞家住著,像是小女兒般疼著。
虞懷舒比我大兩歲,我便喚他一聲哥哥。他小時候因為長相秀氣像個姑娘,虞大哥和嫂嫂總喚他小美人,於是我就叫他美人哥哥。
他一開始還惱我也這樣學著叫,後來聽慣了也只笑著揉亂我新編的髮髻。
虞大哥是個獵戶,總是出門,有時候要出去好些日子。嫂子溫柔體貼,閒時繡帕子貼補家用。
初時我有些害怕,每個夜晚阿孃都會摟著我唱歌謠,歌謠緩緩織成夢鄉,縈繞著淡淡的花香。
來到這個陌生的山嶺,我總陷在驚懼的夢境中,夜裡微弱的燭光像是月光,淚水淹沒在嫂子的肩膀。她溫暖的懷抱將我包裹,她一下又一下撫過我的脊背。
一年多,我才從那些可怖的場景裡走出來,那些記憶落入沉睡。我只記得美好溫柔的日子,我也要努力成長起來,找尋真相。
“珠柏!”我抬起頭,松子糖在少年的掌心閃閃發亮,琥珀色帶著碎果仁。
“呀?是松子糖呢!”我看向虞懷舒,他俯下身看著我,眼裡只盛著我一人。
“我記著你最愛這個了,這次貨郎正巧有幾顆,我便換了來。”他將糖小心地放在我的手心,便要離去。
“謝謝美人哥哥!”我抓著鞦韆的繩子起來,他怕我摔倒就過來扶我。我趁機將一顆糖塞到了他的嘴裡,他笑著用手點點我的額頭。
琥珀色融化在一片笑意裡,帶著陽光的明媚。後來我常常記著他那雙眼,那是我僅剩不多的念想。
夏日的夜空帶著蟬鳴,我們躺在草地上望著幾顆星子,想著許多許多事。
“美人哥哥,以後你要和虞大哥一樣嗎?”我看著不遠處那隻不怕人的兔子,心想這兔子膽子好大。
遲遲等不來他的聲音,我爬起來看著他的臉。
“我想學些東西,讓天下太平一些……”他靠近我,細心地摘去我發上那些草葉。
天下當真能太平嗎?皇帝對亂世顛簸無能為力,那些官員只知道收很多很多的銅錢。
我點點頭,美人哥哥會識好多字,先生誇他聰慧,若是世間多些這樣的人,這天下也會安定許多吧。
“珠柏以後想怎樣呢?”那隻兔子已經溜走了,我覺得真可惜。
“捉到那些賊人,將他們都處抓進牢裡!”三年多依舊沒能消磨那些記憶,“想把所有壞人都抓進牢裡,還世間清明!”
我以為未來可期,誰知逃不出緣分二字。
“原來珠柏抱負遠大,真是奇女子!”虞懷舒摸摸我的頭,“那從明日開始,哥哥教珠柏識字好嗎?”
我高興極了,那些聲音會變成一個個字,在紙上落下一筆一劃。
此後每日,他拿著筆,教我握筆教我寫字。我仿著他的字,笨拙地在紙上顫抖地寫下字。
“珠柏真認真,哥哥教的字珠柏都學會了!”他讚許地看向紙上那幾個有些歪斜的字,我羞怯地握著筆看向他一行行漂亮工整的字。
“初學者都是這樣子的,珠柏勤加練習也能寫得漂亮!”他望向我的眼神,我陷入一片溫暖的水中,心跳得極快,溫熱變得滾燙,沸騰的血液湧上我的臉頰。
我害怕他瞧見我發燙發紅的臉,連忙低頭寫字,可字沒寫好反而糊成了一團黑。我拿著筆慌張地站在那裡,墨水在紙上暈染開,如同我的心一樣,陷入越來越多的惶恐。
虞懷舒會不會生氣啊?我悄悄抬頭,正巧被他抓住。我放下筆,張口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