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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錢和物料,母親給幹活的人每天忙三餐飯。掀瓦拆梁,卸下樓板,到地基下第一個磚,再到木匠進場做門窗,家裡人沒有一天停過。天氣不好,落春雨的時候很冷,姐夫們回家,我和父親,弟弟還得做許多零碎的工作,如拆磚,填土,清理垃圾,運河沙,從石燈家門口挑上來。人真辛苦,我受不了就生病,見一點風雨就倒了。更苦是身上疥瘡復發,癢得沒法承受。弟弟總以為我在躲懶。有些事上,父親與我們兄弟有妨礙,溝通不了。一切因而生了許多怨恨,到最後鬧了起來。後來,木匠進場做好門窗。圓垛那天,父親辦酒席,我們放了二萬響炮,驚動雲霄。這中間有許多故事,這發生的故事裡,又有我多少心酸和苦痛呢?我受不了!姐夫們怨恨我,弟弟跟我較勁,父親理解不了,駝背的母親對我失去了信心。快到五月,梅雨季節要來了,我跟父母說想南下。農村生活適合不了我,我在家裡找不到人生出路,我沒力氣,任何事情都做不了。家裡缺錢少糧,我還得外去打工。我流浪了四年,打工的積蓄不過是蓋了一層房子,再無半分一毫了。想出外,弟弟跟我較勁;他一個人不情願在家受苦,他要跟我一起外出,要不修好房子再出去。曾經的親情在這個夜裡,我不再相信了。父親喊了樹雲哥來調解,在那個黑色春夜裡,冷風嘩嘩,我蹲在坪角的邊緣,下面是幾丈高的山坡田坑。我想了許多,不合實際的問題,包括我內心的絕望和惡意。
不說了,這半年在家修屋的事情。有一篇小說,我真實地寫了走過的生活感受,及細節記事。在四月底,五一要來的這個新的希望裡,我揹著行囊,一個人又踏上了南下尋工的路。家裡沒人送我。我一個人早早地出了村門,趕路搭車,從新民來到縣城,再從那裡上了一輛人蛇同車的大巴。我在血腥的氣息中,走向了另一段生活。故鄉遠去,縣城在灰色的天際下消失了。
十四,命運的漂泊(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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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回家了。
五月的廣州,我下車來到棠下找村裡的熟人。滂沱大雨,我躲在中山大道邊的一家臺資廠的圍牆下避雨,身邊鐵棚下停滿了許多的腳踏車。保安瞪著我,怕我是一個偷車賊。我怎會是一個偷車賊呢?
家鄉的那個親戚,我打他傳呼。他接了,回電話語氣冷冷。他沒有出來見面,我後來也沒有見過他。棠下失望之後,我想起了九五年瀝城幫忙的那位朋友。搭車走路,問到那個老朋友,人家很熱情。但他的家人,老母親,妻子,一對兒女,似乎都對我投來了一束不相信的目光。飯後他送我去招待所,出門就碰上一場大雨,他菜著腳踏車,馱著我在雨水橫流的街巷中穿行。我那條路,現在記不起具體方位,但那些白浪一樣的雨水卻深深地印在我記憶之中。安排好我住了招待所,38元一晚,他跟我揮手再見了。大雨中,我看到了溫情,一種曾有過的溫情之火。
瀝城返回天河棠下。第二天陽光明媚,我在愛民的剃頭店碰到了村裡實權。搬過去,跟他兄弟在一起,生活有了落腳點。白天,跟他們四處走動,或一個人到外面找工。風雨之中,烈日之下,我再一次彷徨在他鄉的街道上,在夜色吞噬不了的城市,那滿天滿地的燈光之下,我又一次想到了故鄉,父母,我未來的道路。想念故鄉,但我不想回去,我那一片受潮的心還沒烘乾。未來之路,仍然跟九五年尋工的那段生活差不多。我在他鄉找不到理想的工作,未來依靠手中,帶在身上這三本《中國文學史》能改變嗎?我不知道。村裡的“大學生”,他們嘲笑我。我痴人做夢,想用手中的筆來改變自己命運,別人總是這樣想。未來在哪裡?沒人會告訴我。
後來,我進了棠東一家潮州人開的橡膠廠。廠家生活,住宿條件還可以,就是所在的成型車間太熱,加至工資跟記件,成品的合格率掛鉤,而我這人天生手腳不靈活,不愛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