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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剛巧有件事,也許使他看了襲人格外有點感觸。
吳世昌著“從高鶚生平論其作品思想”──載文史第四輯──內有:“高鶚在戊申中舉前似乎還有一妾(?)和他離異,自去唸佛修行。‘硯香詞’的末一首‘惜餘春慢’顯然即指此事。原詞曾有塗改,照錄如下:
春色闌珊,東風飄泊,忍見名花無主。釵頭鳳拆,鏡裡鸞孤,誰畫小奩眉嫵?曾說前生後生,梵唄清禪,只儂(原作‘共誰’)揮塵。恰盈盈剛有,半窗燈火,照人悽楚。
那便向粥鼓鍾魚,妙蓮臺畔,領取蒲團花雨?蘭芽忒(原作‘太’)小,萱草都衰,擔盡一身甘苦。漫恨天心不平,從古佳人(原作‘紅顏’),總歸黃土。更饒(原作‘縱憑’)伊槌(原作‘打’)破虛空,也只問天無語。
此妾大概原為樂戶或女伶(‘名花’),[按名花通指妓女,倘稱女伶為名花,恐怕會被打嘴巴子。]在高家還生下了孩子(‘蘭芽忒小’),又要伺候高鶚的衰邁老母(‘萱草都衰’),大概也是受不了痛苦(‘擔盡一身甘苦’)才離開他的。據本書末所附的‘硯香詞校記’,知‘惜餘春慢’詞下原有標題‘畹君話舊,作此唁之,’知此女名畹君,與高鶚結識已久。離異以後,他還常去找她。集中有一首‘唐多令’的小題是:‘題畹君話箑’,其下片全是調笑之詞。另有一首‘金縷曲’,原稿上有被重鈔此詞的紙片所掩蓋的題記:
不見畹君三年矣。戊申秋雋,把晤燈前,渾疑夢幻。歸來欲作數語,輒怔忡而止。十月旬日,燈下獨酌,忍酸制此,不復計工拙也。
詞中說畹君是他‘故人’,呼她為‘卿卿’。又說,‘一部相思難說起,盡低鬟默坐空長嘆。追往事,寸腸斷。’下片似乎說畹君要他‘重踐舊盟’,使他十分為難,以致回家以後,還在‘怔忡’。另有一首‘南鄉子’,題為‘戊申秋雋喜晤故人’,中有:‘今日方教花並蒂,遲遲!’等語,即指‘金縷曲’中與畹君相晤之事。又有‘臨江仙’,題為‘飲故人處’,也是豔情,則此‘故人’亦即畹君。‘遺稿’七律‘幽蘭有贈’:‘九畹仙人竟體芳,託根合傍沅湘’,似亦贈畹君。(注:‘蘭’、‘畹’意義相關,系從‘離騷’‘餘既滋蘭之九畹兮’一語而來。)”
畹君在高家“擔盡一身甘苦”,似乎中饋乏人,只有這一個妾操持家務。高鶚一七八一年死了父親與妻子,一七八五年續娶張船山妹。這該是喪妻後續弦前的四年間的事。出來是否與續絃有關?
在那個時代,婚前決不會先打發了房裡人,何況已經有了孩子。想必是她自己要走。“蘭芽忒小。孩子那麼小,大概進門不多幾年,極可能在前妻死後。高鶚那時候是個不第秀才,教讀為生。青樓中人嫁給一箇中年塾師,也許是圖他沒有太太,有一夫一妻之實。也許答應過她不再娶。因此一旦要續絃,她就下堂求去。
“釵頭鳳拆”句用陸放翁故事,顯指與婆婆不合,以致拆散夫妻。這位高老太太想必難伺候,畹君的地位又低,前妻遺下子女成行,家裡情形一定複雜,難做人。姨太太當家,倒像拙著“怨女”裡面,不過那姨太太本是母婢,這是外來的妓女,局面的爆炸性可想而知。“萱草都衰”顯然不止他一個母親,畹君方面也有父母靠她,想必也要高鶚養活,更是一條導火線。
也甚至於高太夫人也像“怨女”內的婆婆,用娶填房媳婦作武器,對付子妾,老鬧著要給兒子提親。剛巧有這張家願意給,因為家境太壞,做填房可以省掉一副嫁妝。十八歲的能詩少女,從前的讀書人大概誰聽了都怦然心動,也難怪高鶚禁不起誘惑。
吳世昌推測畹君是因為帶孩子伺候婆婆太辛苦,“(‘擔盡一身甘苦’)才離開他的”,彷彿是他死了太太,家務都落在她一個人身上,操勞過甚而求去,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