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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到祠堂裡哭太爺去,那裡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牲來,……爬灰的爬灰……’”如果說焦大當時是酒後誤信人言,他自己也是“不得志的奴僕……誹謗主人”。他是他家老人,被派低三下四的差使,正是鬱郁不得志。但是無論誰看了醉罵那一場,也會將焦大視為正面人物。續作者只好強詞奪理,扭轉這局面,倒過來叫他罵造謠生事的僕人。
續書人這樣出力袒護賈珍,簡直使人疑心他是賈珍那邊的親戚,或是門客幕友。但是近親門客幕友應當熟悉他們家的事。
第一百十六回賈政叫賈璉設法挪借幾千兩,運賈母靈柩回南。“賈璉道:‘借是借不出來,住房是官蓋的,不能動,只好拿外頭幾所的房契去押去。’”甲本改由賈政插入一句:“住的房子是官蓋的,那裡動得?”對白較活潑。
榮寧兩府未雲是賜第。“官蓋的”似指官署。倘指曹俯的織造署,抄家前先免官,繼任到後主持抄家,曹家自己遷出官署。當時“恩諭少留房屋,以資養贍。今其家屬不久回京……應將在京房屋人口酌量撥給。”曹寅的產業,在北京有“住房二所”,外城一所。抄家後發還的北京的房子也不是“官蓋的”。續書人大概根本模糊,不過要點明藉家是在曹俯任上。寫抄家完全虛構,也許不盡由於顧忌,而是知道得實在有限。即使不是親戚或門客,僅是遠房本家,對他們曹家最發達的一支也不至於這樣隔膜。
合計續書中透露的事實有茍書中所寫系滿人;啕元春影射某王妃;咮王妃壽數;哖秦氏是自縊死的;咶任上抄家。
秦氏自縊可能從太虛幻境預言上看出來。滿人可從某些儀節上測知。續書人對滿化這樣執著,大概是滿人,這種地方一定注意的。第六十三回“我們家已有了個王妃”句,洩漏元妃是個王妃,但是續書人如果知道第三項,當然知道第一、第二項。
八十回抄本膾炙人口這些年,曹家親友間一定不短提起,外人很可能間接聽到作者自己抄家的事。他家最�赫的一員是一位姑奶奶,訥爾蘇的福晉。續書人是滿人,他們皇族金枝玉葉的多羅郡王,他當然不會不知道。問題是:如果他與曹家並不沾親帶故,代為掩飾寧府穢行,可能有些什麼動機?
後四十回特點之一是實寫教書場面之多,賈代儒給寶玉講書,賈政教做八股,寶玉又給巧姐講列女傳,黛玉又給寶玉講解琴理。看來這位續書人也教讀為生,與多數落第秀才一樣,包括中舉前的高鶚。
抄家輕描淡寫,除了因為政治關係,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寫賈家暴落,沒有原著可模仿。而寫抄家後榮府照樣有財有勢,他口氣學得有三分像。
賈珍的行為如果傳聞屬實,似乎邪惡得太離譜,這位學究有點像上海話所謂“弄不落”。如果從輕發落,不予追究,成了誨淫。如予嚴懲,又與他的抄家計畫不合。
原著既然說過“不得志的奴僕們專能造言誹謗主人”的話,續書人是沒什麼幽默感的,雖然未必相信,也就老實不客氣接受了。本來對賈家這批管家也非常反感──如第一百十二回平白添一筆,暗示周瑞家的私通乾兒子──他是戲文說書的觀點,僕人只分忠僕刁僕。焦大經他糾正後,還不甚滿意,又捏造一個忠僕包勇,像包公一樣被呼為“黑炭頭”,飛簷走壁,是個“憨俠”,有點使人想起兒女英雄傳,時期也相仿,不過他沒有文康那份寫作天才。
後四十回只顧得個收拾殘局,力求不擴大事件,所以替禍首賈珍設法彌縫。就連這樣,這一二百年來還是有許多人說這部書是罵滿人的,滿人也這麼說。續書者既然強調書中人物是滿人,怎麼能不代為洗刷?──還是出於種族觀念。
鳳姐求籤得“衣錦還鄉”詩。寶釵背後說“這衣錦還鄉四字裡頭還有原故”。俞平伯指出鳳姐僅是臨死胡言亂語,說要到金陵去,寶釵的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