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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想來依舊在猶豫。或許是因知道了內裡實情,他父皇反而更想讓沈氏做穩了這隻替罪羊,好叫當年的事情真相永遠不要揭出來,但又在他這個皇太子面前抹不開面子,才僵持著遲遲未有決斷。
……呵。
朝會結束,無人再有心思在議政殿逗留,各自散去。
總歸經過今日這一出,誰都看得出,皇太子大病一場,在陛下心中地位依舊固若金湯,其餘人想覬覦東宮儲君位,到頭來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謝朝泠落後眾人一步離開,謝朝淵站在議政殿外尚未走,自他身邊過時,謝朝泠本不想理人,手腕上戴的一串佛珠卻忽然散開,珠子滾落一地。
謝朝泠下意識擰眉,停住腳步。
耳邊響起謝朝淵的奚落笑聲,謝朝泠暗自磨牙,他先前果真沒聽錯,確實是這小畜生在笑他。
面上卻不露半分不快之色,謝朝泠面色如常,謝朝淵彎腰,拾起一顆滾落腳邊的珠子,捏在手裡瞅了瞅:“我竟不知,太子哥哥幾時開始信佛了?”
謝朝泠淡笑:“六弟不知道的事情還多得很。”
“昨日給太子哥哥送去的禮物,太子哥哥可還喜歡?”謝朝淵看著他沉聲問。
謝朝泠還似想了想,才不在意道:“那個啊,孤得感謝六弟,幫孤教訓了那個不聽話忤逆孤的混賬,不過孤得提醒六弟一句,他畢竟是有爵位的內廷侍衛,之後父皇那裡若是問起來,只怕六弟不好交代。”
“不過若是六弟不肯聽勸,那也便算了。”
謝朝淵深深看他。
謝朝泠的反應全在他預料之中,一旦恢復儲君身份,這人便不會在人前留下任何破綻,臉上時時端著這副假笑,不知騙過了多少人。
“多謝太子哥哥提醒,”謝朝淵不以為道,“太子哥哥這般不緊不慢不將人當回事,我自然高興得很,但若太子哥哥當真完全不將之當回事,那人我留著也無用,不如殺了罷,至於父皇那頭,不勞太子哥哥費心。”
他說要殺人便是當真會動手殺人。
謝朝泠心裡已經將這小畜生罵了千百遍,面上依舊是那副八風不動的笑:“六弟還是冷靜些得好,父皇那裡可沒這麼好糊弄,孤言盡於此,六弟好自為之吧。”
到最後他也沒叫人去撿那散落一地的佛珠,大步而去。
謝朝淵半蹲下,漫不經心地一顆一顆拾起那些珠子,舉起其中一顆對著日光看了片刻,一聲哂笑。
傍晚之時,東宮再次收到恪王府送的“禮”。
捧著盒子的小太監戰戰兢兢,雙腿都在打顫,謝朝泠冷眼看著其間血淋淋的一截大拇指,皺眉道:“拿下去吧。”
廖直沒忍住勸他:“殿下,恪王這般實在過於囂張了,您何必替他遮掩,為何不稟報陛下?”
謝朝泠輕“唔”一聲:“算了。”
李桓那小子確實該受些教訓,就讓謝朝淵發洩吧,最後能留著條命就行。
至於其他的,再說吧。
到了第三日,送來的是一截腳趾。
廖直瞅著嫌棄得很,給謝朝泠看過趕緊叫人拿下去。
謝朝泠幽幽一嘆:“恪王如此逼迫孤,孤怕他再瘋下去得鬧出大亂子不可,孤還是去會會他吧。”
廖直默默閉了嘴。
謝朝泠看他一眼,吩咐道:“明日你讓人安排車,孤要出宮一趟。”
交代完事情,謝朝泠懶洋洋躺回榻中,重新闔了眼。
廖直退去一旁,不再出聲。
在這東宮裡只有他知道,太子殿下這般,其實才是他本性。太子殿下似乎不如從前熱衷掩飾自我了,或許大概,與那位囂張至極的恪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