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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是在用什麼不為人知的文字在寫作,他自己發明的文字,只有用它才能完成他這本書的文字;好像他在自己的藝術中已經達到了那種高深莫測的境界,如今除了他,沒有誰能讀懂他的書。他不知道自己得了因腦受傷而不能寫字的失寫症,反而以為自己依然能夠寫作,因此拿著筆始終在紙上亂畫。
至於克朗尼·艾爾沃德,雖然法官不顧家人的幽默,一連幾個小時大談特談他的偉大功績,他作為紐芬蘭人的才幹,但所有的記載裡面根本就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顯然,他是法官中風後的虛構。
〃還有,你記不記得當你說'我父親'時,他說'那個無賴'?他以為你是指我父親。他把你當成我了。不知道今天他把我當成誰了。〃
我很生氣,氣普勞斯拿我和他爺爺開這種玩笑,但我更惶恐的是該如何對我父親講。謝天謝地他不肯來,要是他來了還不知道會是什麼場面,我努力不去想這些。我翻開書的扉頁。我父親心愛的《紐芬蘭史》卻被它的作者自己給玷汙了。
我說:〃不能像這樣把書拿回去,上面的簽字一個字都認不出來,連字母都不清楚,我該怎麼辦?〃簽名雖然無法辨認,但至少像是簽名的樣子,而且寫在扉頁上作者的名字下面,普勞斯認為可以當做簽名,可他也懊悔地承認,其餘的塗鴉的確是個問題,自己應該受到責備。他說要去找他父親幫忙,不過這意味著讓他知道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即把外人帶回家見法官,因為儘管不太成功,法官的狀況是家人一直努力保守的秘密。好在離週日還有幾天,普勞斯告訴我把書留給他,他會想法處理的。我極不情願地把書留給普勞斯,逼著他承諾不再對它做更多的損壞,然後空手回到費爾德中學。
兩天以後,禮拜五,他把書帶到學校,還給了我。在法官胡亂塗鴉的下面有句譯文,寫道:〃致查利·斯莫爾伍德:從令郎口中得知在下的拙作深受先生厚愛,甚為歡喜。他與在下的愚孫是同窗好友,倘若先生與我有幸同窗,或許也會成為好友。〃同時書中還有張寫給我父親的便條,是普勞斯父親籤的字,解釋說由於法官中風癱瘓了,因此他的筆跡除了至親,誰都不認識。
〃但願你父親沒有生你的氣。〃我說。
〃沒太生氣。〃普勞斯回答,可憐兮兮地搓著屁股,咧嘴笑了。我如釋重負,不過還是擔心普勞斯的父親是不是過分自責了,擔心我父親會不會動了心,提出要面見法官。
週日,我把書還給了父親。一開始,他好像對題詞非常滿意。
〃並沒有居高臨下的口氣,你說是不是?〃他說,〃說的話也很真誠:'倘若先生與我有幸同窗,或許也會成為好友。'話說得很友好,很得體。〃
我在他跟前時,父親一直坐著,那本書攤開在懷裡,眼睛注視著那段題詞,此時的我不時地向他投去緊張的目光,祈禱他不要看出什麼破綻。他開口問我問題,我心想,回答中自己肯定會露餡的。
〃你對沒對他說查利·斯莫爾伍德向他問候?〃我父親問。儘管沒有,但我向他保證我說了。
〃他什麼樣子?〃父親又問。
〃很蒼老。〃我回答,彷彿那是法官終身具有的一種特徵。
〃很蒼老。〃父親點點頭說,彷彿這與他原先已經形成的法官的形象非常吻合。
〃他的手抖得很厲害。〃我說,〃而且蓄著很長的白鬍須。〃
〃他提沒提過靴子店鋪?〃父親問,〃他有沒有把斯莫爾伍德這名字跟靴子店鋪聯絡起來?〃我告訴他法官沒有提及靴子店鋪的事。〃他說了些什麼?告訴我他都說了些什麼。〃父親說。
〃他沒說多少話。〃我回答,〃我們沒呆多久。他很忙。〃
我上床之後,父親走出屋子,走上平臺。我聽見他的聲響,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