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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像一個完全平等的人來對待,或許是因為他從沒見過像山雪那麼聰明的馬:不止一個人嘗試著把沒有栓好的山雪從他的馬廄裡悄悄牽走,他們中有的是惡意的馬賊,有的只是熟人間的玩笑。山雪甚至能夠分辨這兩者的區別:來偷盜的馬賊沒有一個完好無損地從拉夫特家的院子裡離開,而開玩笑的朋友們只是上衣被它扯碎了而已。連拉夫特先生和太太靠近餵食,他都懶散地不予理睬,只有看見埃奇威爾的時候它會才高興地歡蹦亂跳。從小到大,埃奇威爾每天都要花很長時間來給山雪梳理餵食,還要和它說話,直到參軍之後依然如此。對於他來說,再沒有第二個朋友能夠作到像山雪一樣,每一個小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帶著特別的默契,甚至不需要他作出任何表示,山雪都會像猜透了他的心思一樣,為他做出最好的選擇。
這樣的行為自然會在戰友眼中視作怪癖,但在幾次戰鬥之後,埃奇威爾和他的山雪就變成了“神奇”和“幸運”的代名詞。他們都認為是山雪為埃奇威爾帶來的勇氣和好運,讓他成為了戰功卓著的傑出戰士。對此,埃奇威爾從不否認:
“如果我的意見和山雪有衝突,我一定會聽它的。它是我勇氣和力量的來源,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所以,很少有人稱山雪為“埃奇威爾的馬”,私下裡開玩笑時,在戰友間倒是流傳這這樣的說法:埃奇威爾是“山雪的人”。
“我們走吧,好夥計。”埃奇威爾轉身想要離開這片沒打掃完全的戰場,剛走了兩步,卻被山雪咬住了袖子往後扯。
“怎麼了,好夥計?讓我過去嗎?”埃奇威爾問。
山雪點了點頭,嘶叫了一聲,轉身跑開,把嘴伸在一片草叢中撩撥,忽然含起一柄長長的戰刀,叼到埃奇威爾面前,用眼神示意著埃奇威爾接過這把刀。
“這是你藏起來的?”山雪昂了昂脖子,表示同意。
埃奇威爾認得這把刀,使用這把刀的盜賊首領把他的馬刀砍成了兩截,但仍然被他用半截馬刀斬於馬下。戰鬥結束後,他也曾經到處尋找這件出眾的武器,卻沒想到早就被自己的朋友藏了起來。
“送給我了?”埃奇威爾接過刀,拔刀而出,整個刀刃並不是雪亮的顏色,而是一片墨黑,黑色中透出強烈的血腥氣,而這也正是這把武器最出眾的地方之一。
“不,這不是我的刀,是你的。”埃奇威爾沒有把刀掛到自己腰間,而是掛在了山雪的鞍鉤上,“這是你刀,是屬於你的戰利品。只有和你一起戰鬥時候,我才會用這把刀。”
山雪忽地跑開,飛奔著繞出一個大圈,歡快地嘶鳴著,彷彿是在炫耀著自己鞍韉上新掛的武器。這大概是第一匹擁有屬於自己的武器的戰馬,或許也是最後一個。它和它的駕馭者之間的關係已經不能完全用“主人”和“坐騎”來衡量了。他們是朋友,是一對並肩在戰場上創造英勇業績贏得別人尊敬的最佳搭檔……
……
橫刀立馬,這是一個騎士應有的戰鬥姿態。
可如今,刀仍在手,馬卻再也無法站立。
二十六歲的埃奇威爾跪在泥土中,眼淚不住地流淌,滿心的悔恨。換一匹馬,早在兩年前就有人這樣向他建議,可他無法接受。從兒時的嬉戲起,他就已經無法再接受沒有山雪的日子。可畢竟,山雪已經十四歲了,對於一匹戰馬來說,它幾乎已經像是個五、六十歲的老人,不能再負擔一場場戰鬥的負荷了。
可埃奇威爾無法下這個決心。對於他來說,山雪就像是他的手、他的腳,一個戰士可以把他握刀的手放在家中,然後勇敢地衝上戰場嗎?
一次次,埃奇威爾對自己,也對山雪說,打完這一仗,我就該換一匹戰馬了。可一次次的,當他把山雪留下,牽過另一條韁繩時,山雪都會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不嘶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