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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黨裡的虛虛實實很清楚。但是,他是託派,被斯大林打擊的物件,託派主張世界革命,也還儲存了幾分真正左派為人民服務以及社會主義的精神。所以,他被貶到西伯利亞的工廠裡,從小工做起,做到副廠長。他太太是女工。他一箇中國青年,在西伯利亞工廠裡可以組織報紙,組織小集團。斯大林很氣他,又不敢殺他,因為殺了他,會得罪蔣介石。後來,他回到中國,其實還有不少社會主義的思想成分,自由*思想是沒有的,可是有為人民服務的觀念。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五章 思言時代(4)
蔣經國的生活非常平民化,人很聰明,他跟你講話,兩手交握,眼睛看著你,不插嘴,聽了一段,問:“還有呢?”他有時候會反駁:“我不是這麼想,我有不同的意見。我跟你講吧……”他講不同的意見反駁我,可反駁中他也聽我的意見。除了公事之外,我跟他討論的問題相當雜,他問我:美國的社會,工會的力量,*制度好處在哪裡,壞處在哪裡; *的意義,自由的意義。關於*、黨外運動,我們也談過話,我解釋:一個水壩,拼命往上築高,壩堤一決,水一衝擊,誰也受不了。壩降低,水流緩下來,鬆弛堤後面的壓力,這個是好事情。
至於海峽兩岸的事情,開放老兵探親,是他自己的主意。這一招相當高明,一方面開放臺灣內部的黨禁,一方面跟大陸重新建立聯絡。蔣經國開放報禁、黨禁,可是頑固分子跟特務一次一次上呈,請他同意抓人和阻擋,他卻不籤。黨外人士在圓山飯店開會,成立了民進黨,特務非常緊張,要求抓人。他一言不發,一字不批。關於黨禁的問題,有些學者還說要制定政黨法,蔣經國也不理,他說:“政黨存在就存在,不要去管他政黨法不政黨法。”這話是對的。
蔣經國跟我的幾次談話,在某種程度上互相增進了解。蔣經國不大相信書本,我不能同意他的很多意見,他也不同意我的很多意見,能談談話已是很不錯了。所以,我在他死了以後,願意在蔣經國基金會服務,紀念這一位有彈性的人物。
殷海光
要我評論殷海光,我必須從《自由中國》說起。老實說,這一個刊物,威脅不了老蔣政權,臺灣風雨飄搖,老蔣要集中所有力量,在他心目中,一心一意不能有分歧。所以,他叫自由分子包括北大、清華、臺大這一系統的人作“異議分子”、“分歧分子”,理由是異議和分歧會使得人心混亂。他最怕的是自由分子,以及本土的力量——後來演變成“*”力量。李萬居是當地的力量,雷震和《自由中國》是自由分子力量。實際上,雷震本身不是北大、清華系統下來的人,他原是國民黨的人,也很不單純,這個人不是純從自由的理念出發。當年在重慶,他和先父及舅舅,都有來往。他可能有另樹一幟的企圖。他為人深沉,也很有計謀。當年在南京行憲的時候,立法委員跟國民代表大會代表,多由他挑選候選人。所以,在“立法院”和“國民大會”,他也有一股力量。他是一個政治人物,比胡適先生複雜多了。殷海光是筆桿子,是雷震用來衝鋒陷陣的。
國民黨是一黨專權,要加緊掌握權力,所以對知識分子非常鉗制,殷海光就在這時候倒黴。我教書的時候,跟殷海光來往頗多。他的自由主義,非蔣氏政權所喜,學校訓導處不讓他上臺演講。有一回,我氣不過,自己辦演講會,請他坐在臺上替我講,他的演講很有煽動力,其實現在講起來很膚淺。我是尊重他的人品,並不在意他的學問。殷海光的骨氣勝於學問,但當時只有他硬撐著一股氣,所以大家把他當作自由主義的標杆。我也佩服他的骨氣。
殷海光一輩子標榜自由思想、自由主義,到了晚年,他受捧之餘,不免自負是大師,這是與自由主義矛盾的。他相信一個學說,就相信到崇拜的地步,這也不是學術應該有的態度。可是他與專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