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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方兒原籍華陰縣西陽鄉北嚴村,1956年,為響應政府號召,他全家五口遠遷寧夏陶樂縣新華公社西陶二隊。一天,張方兒的母親和他五歲的兒子冒著大風出外拾柴,不幸被風沙淹沒。父親前去尋找,也一去不歸。一夜之間,痛失三位親人,張方兒的妻子不堪此痛,跳河身亡。從此後,全家只剩下張方兒孤獨一人。1960年冬天,他越過黃河逃回了陝西。後來被政府安置在富平縣老王村。
1987年,移民返庫時,鄉親們曾想將這個可憐的老漢帶回華陰。可張方兒說:一家四口都在他鄉成了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了,我一個人還回什麼家?讓我留在富平,死後也在他鄉變成孤魂野鬼去會他們吧……
如今居住華陰市華西鎮良坊村的返庫移民李治同張方兒的身世有些相似。他的父親李志德也是以積極分子的身份帶領全家7口人遷到寧夏陶樂縣馬太溝的。1958年7月,李志德的父親李茂才到野外揀柴,被荒沙掩埋。1959年3月,李志德4歲的小女兒李菊葉患病無錢醫治早亡。
不久,李志德憂鬱成疾,與世長辭。1961年,李的老婆帶上剩下的三個孩子逃回陝西。因無力養活幾個孩子,只好將大兒過繼給別人,帶著小兒李治和小女兒改嫁到了華縣柳枝鎮豐良村。1987年,移民們都返庫了,李治焦急萬分,他奔走在母親居住的華縣柳枝鎮豐良村和妹妹出嫁的華縣柳枝鎮張橋村商量“回家”的事,可按照政策,他改嫁的母親和出嫁的妹妹已不能回“家”了,沮喪的李治只好隻身一人回到華陰市華西鎮良坊村,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在他們鬧著盼著好不容易才返回的庫區……
回到庫區,李治才發現通向富裕的“時空隧道”被堵死了,自己已迷失了回家的路,怎麼也走不進當年那個令人魂牽夢繞的“關中白菜心”,走不進那個富庶的家
園。相反,貧窮像一塊揭不掉的牛皮癬膏藥牢牢地在他們的身上貼了二十多年。當城裡人以憶苦思甜的口吻訴說上世紀60年代自己僅僅只住了平房,70年代委屈於筒子樓,90年代屈尊於單元樓時,數萬名返庫移民從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都“弓身”於自建的既矮小又簡陋的庵棚裡。
採訪時,移民們告訴記者,那時,光禿禿的黃河灘上,到處都是用泥巴、樹棍、茅草臨時搭起來的庵棚,棚內四壁透風,室內並不比狂風呼嘯肆虐的黃河灘更暖和。這樣的茅屋,移民們住了十多年。十多個寒暑裡,儘管政府為移民安身給了許多優惠政策(如批給平價木材、鋼材),但“積貧難返”的移民卻無力搬上村臺,無力修建房屋,都住在不避風雨的臨時庵棚裡……
大荔縣平民鄉三村六社的席小運,是移民中出了名的窮人。這個年輕時也曾是高高大大的關中漢子,如今已被歲月的巨大壓力與生活的重負壓得彎腰駝背,在人們眼裡變得越來越渺小和無足輕重。大多數時間,這位一身破衣,總散發出一種酸臭的老漢的臉部都被迫呈七十度左右的角度俯視地面,只有聽到雷聲時,他才會使勁後傾著身子,吃力地抬起頭,仰起那張已經溝壑密佈的臉膛,用手在他那雙早已渾濁,早以沒有慾望的眼睛上方搭一“涼棚”,向天空張望那些翻滾的烏雲和不斷閃擊的雷電——他怕下雨——準確地說,他是怕下雨時他家那唯一的一間房子漏雨,他怕看見雨水浮起家中的小凳和臉盆飄搖時的情景,他怕雨中的一家五口無“立錐之地”……
每當此時,一個充滿疑問的強烈的願望總會在他心底湧起:什麼時候才能蓋一間不漏雨的房子?
席小運同大多數移民有著相似的經歷:年輕時響應政府的號召遷往了澄城縣越家莊,折騰得一窮二白時又返庫回到平民鄉。但他卻有著同很多移民不一樣的命運:妻子因嫌他太窮離他而去,他是以孤寡老人的形象“回家”的。“回家”後,人單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