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落青梅(二) (第2/4頁)
白羽摘雕弓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雨點打在他臉上,與額角滑落的冷汗混在一起,不住地刺痛眼睛,直刺出了眼淚。
曾經擲果盈車的小潘安,變作躺在床上的一具可怕的骷髏屍體,下人見了,都別過頭去,遠遠避開,走了老遠,仍心驚肉跳。
院角的芭蕉樹,面紗,秋容,最終歸結於幻影,幻影中被他抱著的人。
他什麼也不肯說,像死人一樣凝望著帳子,眼裡宛如一座空城。
這一痛,讓他驟然想起了薛氏臨盆前的事情。
他聽見方士對著抽泣的長姐說話:“娘娘,人活著是靠一股‘氣’的,現下侯爺眼裡的燈滅了,就是那口氣沒了,這般苟延殘喘……”
沒有人知道,那三個字出現在他眼前時,即便是默讀一遍,也會承受千刀萬剮之痛。
他的關節像是被那一場小雨鏽蝕了,連動一下都很困難,故而沒人能從他手中將那繡了她名字的香囊抽出來。
直到看不見人了,他才鬆了鬆緊握的韁繩,鬆垮垮地坐在馬背上,因為太過用力,手心和踩著腳蹬的足都被磨出了血跡。
“說好你我夫妻,坦誠以待,為什麼要瞞我?”
“閃開。”胯/下馬兒揚蹄狂奔,踩碎了滿地的積水,刮下了迎面而來的樹枝,眨眼間甩掉了身後跟著的人。
書房裡的光線明亮,照著這個讓他心心念唸的人,她驚慌地看著他,似乎想要解釋,又羞於啟齒:“我沒有。”
靈堂外早已變了天,狂風席捲,吹動著落下的雨絲四處飛濺,呼呼的風聲穿梭在乾枯的枝丫之間,他的衣裳轉瞬間便被打溼了。
是怒火上了頭,她越是完美,越令他心驚肉跳,懷疑陡升:“你究竟愛不愛我?”
“侯爺,侯爺您不能走……”管家似乎是嚇壞了,連滾帶爬地追了出來,一腳踩進水窪裡,泥水四濺。
她卻遲疑,半晌才輕聲答:“我不曉得這是不是愛。”
5.
終究是年輕氣盛,只這一句,讓人覺得半生愛戀都成了笑話,激得他負氣離家,轉頭向長安去。
管家的臉色剎那間煞白。
人妖殊途,分道揚鑣的想法,被冷風一吹,在半道上就不作數了。
他一個字一個字辨認出聲,如同萬鈞雷霆劈下,就彷彿一寸一寸揭開和肌膚融為一體的傷疤。
要是真想騙他,就該像那戲本子上的狐狸妖怪,說我愛你入骨,騙他一生一世忠心耿耿,永不離開,為她臣服,任她馳騁,榨乾他每一寸面板骨血,那才是合格的妖怪。
“暮、容、兒……”
容兒,暮容兒。
針腳粗陋,不像是女人做的,更大程度上,是他自己倉促而行的手筆。
她竟連撒謊也不會。
他手裡捏著那幾張薄紙,指尖撫摸著香囊上的呢絨,驟然間摸到一塊凸起,他一怔,手指伸進去,細辯,那是幾個個在夾層裡縫上去的字,似乎是人專門將香囊翻過來縫好,再小心掩藏在裡面的。
忘憂咒反噬,萬箭穿心之痛,若能抵消他一去不回,拋妻棄子之業障,倒也很好。
“這……”對方又猶豫起來。
可惜。
他定定地看著管家:“我要去什麼地方?”
七年了,子期長得那麼大,如何淪落於街頭,臉上滿是灰塵,肩胛骨看得一清二楚,赤著腳,竟連鞋子也沒有。
他左右顧盼,見四周正是一片嘈雜,便膝行兩步,小心地湊近了他:“侯爺墮馬那一日,將這個香囊帶在身上,急著要去什麼地方,臨出城門,馬兒發了狂……”
再多的……只恨自己沒能多看一眼。
這招果然奏效,管家吭哧了半晌,終究是同情佔了上風,紅著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