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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一面將裝滿湖州生絲的竹筐從騾車上卸下來,一面滿含獵奇之色地問。p
叫阿俊的少年搖頭道:“還沒。”p
壯漢壞笑:“長得那麼好看,說不定呀,縣老爺捨不得,胡亂判一判,流放到外頭去,半路編個病死的由頭,再偷偷把她弄回來,和自己入了洞房。啊呀呀,縣老爺都五十幾的老樹皮了,能睡上青春年華的俏尼姑,嘖嘖,這滋味……”p
阿俊眼睛一瞪:“你這個癩痢頭阿二,不許這樣說小師太。”p
“哎喲喲,阿弟十五腰力好,尋個嬌娘床裡倒,阿俊,你思春了,心痛漂亮尼姑了。”p
壯漢待要再繼續開葷話,迎面走來個胖婦人,一張臉比蠶戶家裡的竹匾還大,對壯漢笑罵道:“思你大娘子了,好伐?不要瞎三話四沒正經了,快點進去,把頭一批染好的絲,數數清爽。你好歹是朝廷在籍的匠戶,辦事拖延了,不怕朝廷打你板子啊。”p
壯漢涎著臉道:“不怕,打完了有阿姐你心痛我。”p
二人這般打情罵俏著進到寬敞的院中時,阿俊和其他染工已經拖出一二十筐染好的各色湖絲,紅橙黃藍綠,在陽光下閃爍著蠶絲特有的細膩光澤,煞是好看。p
壯漢這時候倒不再油腔滑調了,而是解下揹著的包袱,從裡頭取出纏繞色線的花本子,蹲下來,撈起色絲,仔細比對。p
松江府三縣,各有一處織錦坊給蘇州織造局上交貢品錦緞,這壯漢就是上海縣織錦坊的在編匠戶,和同伴們負責將近百種顏色要求的生絲,分派到縣裡五六家手藝上乘的染坊。p
供給宮廷的錦緞花樣,都是蘇州織造局定下來的,顏色一分都錯不得,倘使在染坊驗色馬虎了,花本師傅也好,織工頭頭也罷,都要責罰扣工錢的。p
如此細細核對了大半個時辰,壯漢站起來,揉揉眼睛,捶捶雙股,滿面恭維之色,對胖婦人道:“胡阿姐,你家的染技就是靠得住,得嘞,就算那蘇州織造局的閹官此刻站在這裡,也挑不出錯來。”p
他話音剛落,就聽門外一陣亂哄哄驅趕路人的聲響。p
“胡桂花,織造提督劉公公大駕光臨,帶著你的夥計們跪迎!”p
花白鬍子的甲長急步小跑進院,呵斥道。p
染坊裡眾人剎那驚懼後,很快紛紛扔了手裡的活計,呼啦啦跪下一片。p
來收絲的壯漢垂頭盯著地面,心中啐自己:說閹人,就來太監,怎麼從沒見你嘮叨錢的時候來銀子呢!p
提督太監劉時敏,仍是一身樸素的松江布袍,邁進院來。p
這一回,他沒有掛著慣有的和氣笑容,而是面無表情地走到色絲筐前,揹著手端詳。p
胡記染坊的女主人胡桂花,聽到頭頂上一個冷若冰霜的聲音響起來:“這幾筐,是袖葉、黃瑾花和大葉榕染的?”p
胡桂花挪著膝蓋移動過去,唯唯諾諾道:“回公公的話,正是這些染料染的。”p
“是宮裡頭要的顏色麼?”劉時敏又問。p
胡桂花指了指趴在一邊的壯漢:“公公,那位阿哥,是我們縣織錦坊的匠戶,管色絲的。”p
劉時敏“哦”一聲,轉向壯漢問道:“顏色對麼?”p
壯漢哆嗦著舉起色絲樣本:“回公公的話,袖葉染的秋香、牙黃、蜜色等八種,黃瑾花染的琥珀、加羅、棕黑、煤黑四種,大葉榕染的赭石、牛血紅、檀紅三種,都對。”p
劉時敏接過本子,翻了翻,點頭道:“染得不錯,特別是這大葉榕的牛血紅,血色很正,加的石灰量,染工們上了心。”p
胡桂花聽著應是讚賞自家手藝的意思,稍稍寬心了些,連連叩謝。p
劉時敏卻不理她,仍問那壯漢:“上海縣的織錦坊,都是依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