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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又撰一篇《說■》,這是新元素&ldo;鐳&rdo;的最初的紹介。那時候&ldo;鐳&rdo;剛剛被居里夫婦發見,魯迅便作文以饗國人,並且喚起純粹科學研究的重要。[5]
許壽裳的文字,大致勾勒出魯迅那時的思想興致。一是喜愛尚武的文藝,二是對科學思想發生興趣。《斯巴達之魂》最初發表於1903年東京出版的《浙江潮》月刊五六期上。魯迅後來談及此譯文,自謙道:&ldo;我那時初學日文,文法並未瞭然,就急於看書,看書並不很懂,就急於翻譯,所以那內容也就可疑得很。而且文章又多麼古怪,尤其是那一篇《斯巴達之魂》,現在看起來,自己也不免耳朵發熱。&rdo;[6]這文章譯得確實古奧,受到了章太炎古風的影響。可細讀一下內容,你會覺得,他選擇此文譯介給人們,與那時的心境是一致的。所謂血氣方剛,正是如此。魯迅覺得,中國人缺少的,是斯巴達故事中的那種昂然之力。幾千年的漢文明,已把人的生命熱力,弱化成殭屍般了。沒有血氣的民族,要自救,恐已很難。讀《斯巴達之魂》,我們大致可見出他的精神狀態。《說■》系魯迅的科學譯文,那時他對科學的熱衷,並不亞於&ldo;尚武&rdo;的文學。這在他後來的《科學史教篇》、《人之歷史》諸文中,已見端倪。為什麼要選擇科學?這也是時代風氣影響的結果。他清楚地懂得,中國之弱,在於無科學。無科學,則捱打,倘欲振國興邦,當自科學始。這看法十分樸素,也是留學生中普遍的思路。魯迅不是盲目地接受這一觀唸的,自從接受進化論,其觀念便大變起來。所以那時的興趣,是由切身的感觸而來,看到日本維新的成功,便將目光集中到實業中去。大約也是在1903年,他竟把興趣移向地質學上,在那一年的《浙江潮》第八期,發表了《中國地質論》。這篇文章是他後來《中國礦產志》一書的綱領。此文敘述中國地質分佈規則,對華夏地質之發育,進行較詳細的論述。文中所列地質學原理等,得力於他過去學習路礦的基礎,但值得注意的是,他未就地質而談地質,所涉知識,也十分廣泛,魯迅先是感嘆中國無精密的地質圖,此非文明國的標誌之一。中國地大物博,卻被列強瓜分,寶藏悉被外人所掠,是我中華的悲劇。地質學,是地球進化的學說,中國居世界一隅,內在礦藏不可勝記,可歷代華人,鮮有記載或研究此物者,確是憾事。魯迅看到近代以來,各國侵略者來華探險,意在掠奪資源,長嘆不已。&ldo;中國者,中國人之中國。可容外族之研究,不容外族之探撿;可容外族之讚嘆,不容外族之覬覦也。&rdo;這樣的文字,在文中不斷出現,使論文有詩的成分和政論的特點。魯迅此文不僅專業知識較為詳備,尤其是內中所迸射出的對自然科學研究的期待,對祖國貧弱的痛心,都甚為感人。魯迅從事自然科學伊始,就沒有唯科學而科學,&ldo;立人&rdo;的意識,一直蘊含其中。故讀他早期文章,背後總有一種闊大的憂患感在流動。這是危亡的民族有志向的子孫的悲慨的心靈自救。所以那聲音便異樣的蒼冷,讀此類文章,我們除了肅然與敬慕外,已無話可說。
正是由於這一點,魯迅那時選擇醫學作為一種人生的目標,並不是偶然的吧?這裡固然也有早年父親的病所帶來的一絲影響,但更主要的,欲以自然科學拯救民族,是不可忽略的原因。愛國主義,在那一代人那裡,是實實在在的,沒有半點的偽情與私利。中國早期啟蒙者的磊落與崇高,是足以使後代人永遠仿效的。
因此,當魯迅隻身一人,告別東京的弘文學院,來到仙台學醫的時候,他內心的活動,想必是格外複雜吧。那還只是一個23歲的青年,周圍是陌生的世界,沒有自己的同胞,沒有鄉音,也沒有熟悉的語言。這是生命新的開始,他眼中呈現的,或許是諸多的召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