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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啟超的思想是十分龐雜的。他既有進化論的觀念,又受惠於盧梭的某種精神。其所涉獵的領域亦十分廣泛,有邊沁學說、康德的思想、佛學理義、科學精神等等。因接觸大量域外文明,對中國國民遂生出諸多不滿。早年力主維新,倡明變法,在《清議報》、《新民叢報》撰述多篇宏論,其中《過渡時代論》、《保教非所以尊孔論》、《新民說》等,思想一新,頗為青年注意,亦可謂啟蒙的先聲。梁啟超曾痛感中華文明已病入膏肓,他引進化論之觀點入中土,闡明中國已處於過渡年代,&ldo;故過渡時代者,實千古英雄豪傑之大舞臺也,多少民族由死而生,由剝而復,由奴而主,由瘠而肥所必由之路也。&rdo;[1]看到了時代的轉機,導之以世界進步之聲,這是梁啟超那代人的功績。他們甚至天真地把&ldo;黃金世界&rdo;的到來,看成必然的歷史過程。但一旦觸及到中國的具體國情,那呼聲,總覺得有些弱小,改造社會,在那時談何容易!後來的歷史表明,更換政府容易,而改造國民性,則非一日半日之功。所以,魯迅歸國以後,把大量的精力投入於國民性的改造之中,便是對空泛的理想主義叫喊的一種糾正。一個失望於自己民族的人,其生命之旅,是異常沉重的。這種價值的承擔,魯迅與周作人都有過,魯迅承受的,要更重一些。他們的表現方式不同,但在對中國人心性的理解力上,都是很具特色的。魯迅有個時期抄古碑,周作人&ldo;閉戶讀書&rdo;,均是對現實絕望的一種態度。生活太苦,世道甚危,面對古老的民族積習,他們惟有長嘆而已。一方面是接受西方人文學說的啟蒙者,另一方面是亙古不易的人生之海,面對此,周氏兄弟有著巨大的悲哀。他們早期寫作中,呼籲人的文學,寫實的精神,大概就是這種思想的體現吧。
對周氏兄弟而言,留學日本,均有幾本洋人著作影響自己的終生。舉一個例子,魯迅特別推崇美國傳教士亞瑟&iddot;亨&iddot;史密斯所著《中國人氣質》一書。這書的觀點,對魯迅後來認識中國社會,其作用不可小視。他在死前的14天,還在文章中呼籲有人能將此書譯出,使國人看後能夠猛醒。周作人則信奉英國心理學家藹理斯的學說,認為此人的理論,對國人認識婦女,認識人自身,作用甚大。周作人後來有關婦女問題的觀點,顯然受到他的影響,兄弟二人接受的這兩種學說,其作者在西方都不算大家,但對兩人的作用,卻超過其他哲人。文化傳播的這種現象,不獨在中國,於世界各地,恐亦有此類雷同,頗值得研究。
周氏兄弟接受西方的進步思想,是心悅誠服的,這裡絲毫沒有國粹的餘痕。他們後來不久便告別了梁啟超、章太炎的思想,深入到西學之中,參之以國學研究,考察歷史,探究人生,以自己的目光,去搜尋結論,很是用力。這是&ldo;被近代化&rdo;過程中的優秀學子獨有的選擇。只要看看後來兩人不遺餘力地譯介域外人文科學理論,對中國文化的梳理,便可體味出他們創造新文化的崇高精神。不隱諱自己民族的弱點,以韌力與傳統抗衡,兩人付出了不同的代價,仔細想來,確是悲壯的。
亞瑟&iddot;亨&iddot;史密斯的《中國人氣質》一書,於1894年美國紐約佛萊明公司出版,1896年,日本澀江保譯為日文,取名《支那人氣質》,由東京博文館出版。魯迅在日本留學時,看過此書,想是必然的。他後來曾4次在文章中提及過此書,希望有人能譯出,如1926年所寫《馬上支日記》,1931年致陶亢德的書信,1935年為內山完造作《活中國的姿態》序文,1936年所作《立此存照》(三)。如此看重此書的內容,在魯迅那裡是非同尋常的。《立此存照》(三)雲:
我至今還在希望有人翻出斯密斯的《支那人氣質》來。看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