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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洶湧，整座建康城蟄伏著春意。府上長燈搖曳，幼弟去之枕著風聲還在做酣甜的夢，瓶中插著野外採來的桃枝，明早也許就會開出粉盈盈的花兒來。成去非看著眼前平靜祥和的一切，無聲掩了門。
父親拿來棋盤，剛開始不過閒說書中的忠義之禮治國要道，直到廝殺多局下來勝負已分，父親與他心照不宣對視一眼，話鋒已全變。
&ldo;思危，能忍，你贏了。&rdo;父親掃了一眼殘局，&ldo;今上心神耗盡，不是福壽之人；而建康王性情酷烈，鋒芒不掩，更不是長久之計。&rdo;
成去非只是沉默，但父親如此直白，心底還是略微起了驚訝。
&ldo;少年人即使什麼都沒有，有一樣也便夠了，&rdo;成若敖微眯了眼，&ldo;時間，有時間就夠了，等得起。&rdo;
成去非眸中一緊，這些話，是真的有些出乎意料了。
&ldo;阮氏的案子，這一步棋走得太急，他同江左的齟齬數十年之久，怕是到時候了。&rdo;父親平靜地看著他。
他想起白日的朝堂之上，建康王對父親還是恭謹神色。
&ldo;假設是你，你會怎麼走下一步？&rdo;
而此刻，虛掩的門邊突然傳來幾聲杯盤摩擦的輕微響動，緊接著是下叩門聲。父親與他對視片刻，才朗聲應道：&ldo;進來。&rdo;
是蘭珠，自會稽帶來的貼身丫頭。母親親自選的人，自然是忠心可靠不摻半分假的。蘭珠畢恭畢敬奉了茶水，低首說：&ldo;大公子您要的茶。&rdo;成去非輕輕頷首，先遞了父親，自己才端起杯子，看著緩緩漾起的浮沫，劃了劃茶蓋。
茶水飲了兩口，他才驀然想到了蹊蹺之處。方才說話時一直都沒有聽見過腳步聲，莫不是蘭珠已經在門外站了一些時候？他心頭掠過一絲異樣，很快撫平心緒，看了父親一眼。
父親兀自收拾好棋具，然後用一種沒有分毫情緒的聲調起身說道：&ldo;你的人，自己看著辦。&rdo;
第5章
他回到書房時，蘭珠已整理好案幾。見他驟然出現，她明顯是被唬了一跳，卻又一臉釋然，帶著慣有的敬重：&ldo;大公子回來了。&rdo;說罷自覺去研墨，成去非有夜讀的習慣，下人們也都清楚。
他亦像今晚的父親那樣，露出罕有的笑意，極為淺淡：&ldo;你跟著我多少年了？&rdo;
蘭珠被這無頭無腦的話問住，猶疑回首望著他：&ldo;奴婢八歲便跟著您了，那時只管替您傳話。&rdo;她的大公子，記性向來好，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ldo;日子過得快，辛苦你了。&rdo;他的笑似有若無，端起已備好的東西，語氣平淡流利：&ldo;顧府送的梨花春，你嘗嘗，晚一會順便給杳娘也帶上些。&rdo;
成去非的眼睛仿若夜闌風靜時蒹葭叢中黝煙的潭水，蘭珠並無絲毫猶豫，大公子的話，是她唯一要聽的，這一點吩咐，她從未忘記。只是突來的溫情，她滿腹狐疑。
柔軟的身體很快倒下，清麗白皙的面龐漸漸被血染紅，成去非靜靜等她斷氣的那一刻，十年忠心為僕，這般也算死得其所了。他不去看她的雙眼，只望著几上燈火。
&ldo;趙器。&rdo;成去非踱步至門外輕喚，趙器應聲而入。
&ldo;打一盆溫水來。&rdo;
洗淨自己沾滿血跡的手，又用絲絹一絲不苟地細細擦拭過一遍，手指在燭焰照耀下顯現出近乎透明的白。
&ldo;葬我母親身邊，另送些財物給她家人。&rdo;成去非轉身吩咐，拂袖而坐，&ldo;她家裡還有個妹妹，待出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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