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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珠寶客人,新近賺了大錢。愛蘭師太帶了他來參觀我們的孤兒院,想要他捐一筆款子。&rdo;只見愛蘭師太口講指劃,發利斯&iddot;佛拉讓她一個人在煤屑路上行走,自己卻退避到糙地上。修道院的糙皮地須不是輕易容人踐踏的,可見發利斯是真有兩個錢了。霓喜手拿著活計就往外跑,到門口,又煞住了腳,向小尼拜了兩拜道:&ldo;多謝你,想法子把愛蘭師太請進來,我要跟那人說兩句話哩。我們原是極熟的朋友。&rdo;
霓喜一路喚著&ldo;發利斯,發利斯!&rdo;飛跑到他跟前,及至面對面站住了,卻又開口不得,低下頭又用指甲剔弄桌圍上挑繡的小紅十字架,又緩緩地隨著線腳尋到了戳在布上的針,取下針來別在衣襟上。發利斯也彷彿是很窘,背過手去,把金頭手杖磕著後腿。霓喜小拇指頂著挑花布,在眼凹裡輕輕拭淚,嗚咽道:&ldo;發利斯……&rdo;發利斯道:&ldo;我都知道了,嫂子。我也聽說過。&rdo;
雖然他全知道了,霓喜依舊重新訴說一遍,道:&ldo;雅赫雅聽了娼婦的鬼話,把我休了,撇下我母子三個,沒個倚傍。可憐我舉目無親的……發利斯,見了你就像見了親人似的,怎叫我不傷心!&rdo;說著,越發痛哭起來,發利斯又不便批評雅赫雅的不是,無法安慰她,只得從褲袋裡取出一疊子鈔票,待要遞過去,又嫌冒昧,自己先把臉漲紅了,撈了撈頂心的頭髮,還是送了過來,霓喜不去接他的錢,卻雙手捧住他的手,住懷裡拉,欲待把他的手擱在她心口上,道:&ldo;發利斯,我就知道你是個厚道人。好心有好報……&rdo;發利斯掙脫了手,在空中頓了一頓,似乎遲疑了一下,方才縮回手去;縮回去又伸了出來,把錢放在她手裡的活計上,霓喜瞪了他一眼,眼鋒未斂,緊跟著又從眼尾微微一瞟,低聲道:&ldo;誰要你的錢?
只要你是真心顧憐我,倒不在乎錢。&rdo;
發利斯著了慌,一眼看見愛蘭師太遠遠立在會客室玻璃門外,便向她招手高叫道:&ldo;我走了,打攪打攪。&rdo;三腳兩步往園子外面跑,愛蘭師太趕上來相送,發利斯見有人來了,膽子一壯,覺得在霓喜面上略有點欠周到,因回頭找補了一句道:&ldo;嫂子你別著急,別著急。錢你先用著。&rdo;說著,人早已去遠了。霓喜將錢點了一點,心中想道:&ldo;他如此的怕我,卻是為何?必定是動了情,只是礙在雅赫雅份上,不好意思的。&rdo;
第二天,她訪出了他寓所的地址,特地去看他,恰巧他出去了,霓喜留下了口信兒,叫他務必到修道院來一趟,有緊要的事與他商量。盼了幾日,只不見他到來。
這一天傍晚,小尼傳進話來說有人來找她,霓喜抱著瑟梨塔匆匆走將出來,燈光之下,看得親切,卻是崔玉銘。霓喜此番並沒有哭的意思,卻止不住紛紛拋下淚來,孩子面朝後趴在她肩上,她便扭過頭去偎著孩子,借小孩的袍褲遮住了臉。崔玉銘青袍黑褂,頭上紅帽結,笑嘻嘻地問奶奶好。霓喜心中煩惱,抱著孩子走到窗戶跟前,側倚窗臺,仰臉看窗外,玻璃的一角隱隱的從青天裡泛出白來,想必是月亮出來了。靠牆地上擱著一盆繡球花,那繡球花白裡透藍,透紫,便在白晝也帶三分月色;此時屋子裡並沒有月亮,似乎就有個月亮照著。霓喜對於崔玉銘,正是未免有情,只是在目前,安全第一,只得把情愛暫打靠後了。因顫聲道:&ldo;你還來做什麼?
你害得我還不夠!&rdo;
崔玉銘道:&ldo;那天都是我冒失的不是,求奶奶鑑諒。我也是不得已。&rdo;他咳嗽了一聲,望望門外,見有人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