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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然答應一聲回了祖父處,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以然叩辭了祖父和母親,便帶著隨從揚鞭上馬往碼頭去了,人還未到,遠遠的就看見廷玉同尚寬正立在一處說話,臉上不禁就浮起笑意,廷玉自然是來送他的,疾步上前說了幾句話,又忙著同尚寬一起點齊管事,挨個船隻檢視。廷玉只在一旁看著,也不往前湊,等碼頭上諸事妥當,看著以然拔錨開船才上馬回山上去。
船行至水中央,以然站在甲板上看著廷玉離去,不禁有些悵然,等往深處想了想,不禁又有些好笑,廷玉的脾氣,自己不是也不敢叫他傳話嗎?廷瓏那樣膽小,就更不敢了,想著嘴角噙了一絲笑意,回頭看去,遠山如黛,堤岸離自己越來越遠,寬闊的江面上方家船隊一字排開,一眼看不到頭,以然一邊思念,一邊深覺肩上擔子沉重‐‐若是挑不起這擔子,一年後他又憑什麼開口呢?
廷瓏自然知道以然今日出門,吃了早飯,廷玉去碼頭送別,她想了想轉身去了廚下‐‐有正經事佔了心思,總好過閒坐胡思亂想。
當初和母親定每月裡學幾道菜的時候,廷瓏想著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想要快點兒學完,早日脫離苦海,就執意定下每月學二十道菜,在她想像中和印象裡,學燒菜就是把材料放到鍋裡去,關鍵在於放的步驟正確和火候控制的精確,誰知,印象中和想像裡的東西和現實總是有出入的……
要說事情開始的時候還是不錯的,廷瓏進了廚房,吳有訓家的帶著她辨認各種食材,廷瓏並不真的是五穀不分的小姑娘,所以表現出的悟性和記性都頗可自得,完成十七八種蘑菇和二十多種雜糧的辨認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在廚下眾人一片&ldo;再沒有比咱們姑娘更聰明的了!&rdo;讚嘆聲中,吳有訓家的一邊諂笑著道&ldo;知道姑娘要過來,特意留著叫姑娘親眼看看的&rdo;,一邊把她引到了後院的生鮮部門……然後……廷瓏有生以來第一次親眼看見一頭整個的豬被凌遲了……
吳有訓家的一邊脅迫廷瓏參觀一邊指著豬身上的個個部位解說道:&ldo;姑娘,看,這裡就是五花三層了,有肥有瘦,連皮一共五層,做紅燒肉是最好的啦!&rdo;廷瓏憋住呼吸忍著血腥氣,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吳有訓家的又指向下一處,道:&ldo;姑娘,看,這裡是臀尖,做回鍋肉最地道了,一頭豬統共就出那麼盤菜。&rdo;廷瓏此時臉色已經憋的發青,點頭示意知道了的時候腦子都暈乎乎的,吳有訓家的還不放過,扒開豬肚子,拎出一條熱乎乎的腸子道:&ldo;姑娘,認得吧?溜肥腸用這段最好啦。&rdo;
紅燒肉,回鍋肉,溜肥腸在她心裡的美好印象終於破滅了……&ot;
廷瓏憋氣已至極限,幾步走到前院扶著牆大口呼吸,喘勻了氣一邊鄙視自己資產階級大小姐的做派‐‐吃得看不得,一邊在鄙視中果斷的決定再不去受那個罪了!
吳有訓家的見姑娘跑了,也不追趕,半天才端了一盆生肉回來,見了廷瓏試試探探的笑道:&ldo;那裡醃臢些,我忘了姑娘眼睛乾淨,看不得那些了。&rdo;
廷瓏也不辯白,只笑道:&ldo;若是定要認識,便洗撥乾淨才叫我認吧。再聞那血腥氣,我怕以後要忌口了呢。&rdo;
吳有訓家的就笑道:&ldo;使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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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了廚房,吳有訓家的指著盆裡的肉對廷瓏說道:&ldo;這塊五花實在好,今兒就教姑娘燒東坡肉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