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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節因軍事而設城,兩百多年下來,當初那個純粹的軍事城關早已與內地城鎮相差無幾,只是此地居民多與軍兵相關,各家之內,少則一人,多則二三人,都在軍兵之中。只是當初鎮守衛所的那支百戰強兵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湮沒在故舊黃卷當中。衛所軍裡多是老弱,青壯大都轉為軍兵,又因打從萬曆末年開始,西南便戰事連年,畢節作為扼守三省交通之地,大軍往來極多,因此,天啟年間便專門擴城,只為修建一個超大營盤,如今入黔的數萬川兵便駐紮在此。
今日正逢點閱。夏日亮得早,五更不到天已濛濛發亮,各營漸次起身。與往日的拖沓相比,便是最懶的兵士手腳也勤快起來。在軍官的催促聲中,兵士們急急漱洗完畢,換上乾淨整齊的鴛鴦軍袍,外罩紫花布長身大甲,那八瓣帽兒盔被擦洗得乾乾淨淨;什長以上軍官的甲冑種類就更多了些,各色絨絛穿齊腰明甲,青紵絲黃銅平頂丁釘齊腰甲等,俱是擦得雪亮。
丁隊的兵士起得更早些。因今日點閱,便免了晨起的跑步,只由各什長帶著練些軍械佇列。待到五更天過,天色發白,兵士們已是滿身大汗,兀自習練不停。李永仲見狀滿意地點點頭,吩咐各隊依次前去洗漱,而四更天就起來做飯的伙伕則送來白粥大頭菜和烙餅,只等兵士們回來便可開飯。
“今日不知是怎麼個情形?”李永仲擦了把臉,將帕子摔在水盆裡,舒服地嘆了口氣,悠悠地朝蹲在身邊的曹金亮問了一句。丁隊的軍官並沒有特權,往日李永仲也同兵士一般直接就在河邊洗了,不防又回叫陳顯達撞見一次,明面不說,背後卻叫陳明江送來一個黃銅水盆並一塊胰子,李永仲哭笑不得,倒也接受了岳父的好意。
“情形?辰時就要在大校場集合,然後便先各營一道演練些軍械一類。”曹金亮回憶當年自家看過的衛所點閱,“然後再一一點抽考校,最後再行賞罰。據說就有人買通上官身邊的人,提前佈置好要抽檢的隊伍,自然年年考評皆是上上。”
李永仲擰乾帕子,又將盆子裡的殘水潑幹,單手拎起同曹金亮一道迴轉營地,一邊同他說笑道:“咱們卻不怕點檢——侯軍門前日發話下來,道入營不足兩月的新營頭此次旁觀即可。咱們卻是連校場都不必上的。”
正如李永仲所說,侯良柱發下軍令,道入營不足兩月的新兵本次點閱只看氣力,武藝和軍械,列陣和軍陣都不看。丁隊上上下下自然樂得輕鬆,誰也沒多將此事放在心上。兵士們同往日一般在一炷香的時辰裡用完早飯,又兩兩幫忙將甲冑穿好,若不是覺得空手過去實在難看,李永仲一開始連兵器都不打算讓兵士們帶上。
但哪怕丁隊這般輕鬆寫意,等他們全都收拾停當時,隔壁的乙隊和丙隊還亂成一團,有人喊著“我的帽子去哪了”又有人叫罵“你.他.娘好生看看,這是你爺爺的褂子!”間或夾雜軍官的吼叫“你們這群殺才,動作再不快些,小心吃俺的鞭子!”
劉小七正在整理身上的罩甲,他手下一個叫陳留的什長聽得津津有味,還湊過來同劉小七頑笑道:“哨官,隔壁可真是熱鬧,這人仰馬翻的,當真比那街上的把式們耍得還好看些。”
旁邊同哨的什長笑嘻嘻地接了一句:“老陳這話說得不錯。那街上的把式才幾個?俺們這見天的看猴戲,好傢伙!一左一右一百多號人!見天都演,風雨無阻!兄弟們操練完了,累得跟死狗也似的,回來看這一場,當真是笑得涕淚長流,身上都要少累幾分!”
“少累幾分……我看你們是操練得少了!”原本不想搭理這兩個傢伙,但聽他們越說越不像樣,劉小七不得不板起臉劈頭蓋臉將兩個不曉得輕重嘴上沒有把門的部下一通罵:“你們這話,叫隔壁的聽了去,不是為隊官招禍麼!?一個個的看不起誰?當初新兵訓練時候,你!”他指著陳留毫不留情地罵道:“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