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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很快抵達太子府。府內上下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垂著頭,恨不能頭埋到土裡去,不用發出一點聲音。
謝仙卿知道,這些人是怕自己怪罪和遷怒他們。但其實他的心情還算平靜,並沒有其他人想像中那麼糟糕。
畢竟他早已知道,他父親的為人了,對方今日這些舉動也不算意外。
心情說不上壞,卻也不明朗,親眼看著曾經撫育陪伴自己的父親變成如今面目可憎的人,即使是謝仙卿,一時間也難以平靜。
御醫沉默恭敬地為他敷藥,因為跪得太久,膝蓋處已經全是烏青,還伴隨著腫脹和充血,每觸碰一下都刺骨的疼。
就在這時,一位內侍匆匆上前,打破了屋內沉悶的氣氛。他雙眼發亮,說:「殿下,陳世子來了!」
神情平靜的謝仙卿陡然抬首,眼眸詫異。
陳皎不該現在來,聖上剛大發雷霆斥責自己,要求他閉門反省,公然表示對他不滿。在這個時刻,任何看望他的人都會成為聖上的眼中釘。
以陳皎機靈敏銳的性格,太子篤定她清楚這其中的道理,但她還是來了,就如詩會那日夜晚,她提著一壇酒開開心心地來找自己。
陳皎進來時,恰好撞見太子上藥,對方膝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嚇人得很,陳皎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腦海中閃過一些不好的回憶。
上輩子她是舞蹈生,父母對她寄予厚望,一旦她訓練比賽排名達不到要求,便會命令她跪在門外,仍由來來往往的鄰居對她指指點點。
他們自喻為「文明人」,從不動手打孩子,卻試圖透過這種方式讓孩子有足夠深的印象記住教訓。
不過幸運的是,為了不耽誤她跳舞,這種懲罰往往不會持續太久。但那種在大庭廣眾前下跪,膽戰心驚地害怕有人路過的情緒,陳皎永遠不會忘記。
耳聽不如眼見,親眼看見太子為了保護自己屬下而做出的犧牲時,陳皎沉默地站到一旁,胸口憋著氣,沒有說話。
謝仙卿屏退周圍內侍,偌大的房間內只留下侍候的張公公。他看向陳皎,溫和問道:「怎麼不說話?」
他見少年臉色不好,以為對方是被太子府沉悶的氣氛嚇到了,還小小地開了個玩笑:「你急急忙忙來孤這裡,便是為了罰站?」
太子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還反而來安慰開解自己,陳皎說不清楚怎麼回事,但她心情更難受了。
陳皎低下頭,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在桌上,小聲說:「這是我祖父當年得到的配方做的膏藥,化瘀止血很有效。」
謝仙卿過瓷瓶,嗓音溫柔:「陳世子費心。」
他還是那麼溫柔,一如既往的溫柔。在遭遇聖上的訓斥,身份高貴卻不得不當著群臣面下跪,但他依然這麼溫柔。
陳皎覺得溫柔是一種很高尚的品格,很多人在遭遇生活的挫折後會變得失去理智,暴躁,向身邊的人發洩。
陳皎已經做好自己今日會被遷怒的準備了,但太子沒有。他在見到自己匆匆趕來時,甚至還能對她露出安撫的笑容。
長夜雖暗,明月照人。
陳皎來了一會兒,張公公小心翼翼盛上一碗清粥。太子一天滴水未進,今日還未用過膳食。
謝仙卿用膳時,陳皎便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對方。過了一會兒,她終於忍不住了,悶悶地說:「我為殿下感到不值。」
謝仙卿見她一直憋著氣,也沒去故意逗她,現在見她主動說話,也笑了:「孤有何不值?」
陳皎悶聲說:「殿下是好的儲君,也是好的兒子,你不該被罰。」
無論是做臣子,還是做兒子,太子都已經足夠好了。
太子商議汴渠時,陳皎剛剛加入太子黨不久,她親眼所見對方為了治理水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