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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後,東鄉勝道才緩緩開口:&ldo;明日……&rdo;
&ldo;明日是明日的事。&rdo;沈哲沒等東鄉說下去就打斷&ldo;明日我等各為其主,便不再是你我。&rdo;
此話一出,二人又是一陣沉默,東鄉明白以沈哲的為人,一件歸一件,從來不會混淆而談,明日的他僅僅就是大清國的外交官,於情於理是要為大清爭取到最大的利益,而這些利益自然是要從他東鄉勝道所代表的日本國那裡所取得的。
這是他從一開始就明白的事實,雖然東鄉勝道像所有的日本武士一樣,對他的國家有絕對的忠誠之心,但是,另一方面,他希望的是不帶任何私情的公平競爭,或許在新政府決定出兵臺灣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兩個人最終會以這樣尷尬的身份見面。
如果如今兩人真的是在談判桌上,那倒還好,偏偏此時卻是以私人的身份在一起像幾年前那樣喝酒言歡。
只不過,三年之前,他們在一起似乎有很多話可以說,說普魯士,說西班牙,說美利堅,說大清,說日本的新政府,在美利堅的時候,他曾經無數次有寫信的衝動,想要把自己在美利堅的所見所聞告訴這位遠在太平洋彼岸的知己,只是苦於久無聯絡,不知道這信應該寄往哪裡。況且彼時,中日已有隔閡,二人私交過密,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沒有好處,反而會早來猜忌,自毀前程。
如今這個和他有著相同理想,相同眼界與抱負的知己至交就在眼前,可是他反而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其實捫心自問,此時此刻的他們也可以繼續談理想,談西洋,但是他們的理想,至少是短期內的目標,已經變成了互相吸乾對方的血。
東鄉勝道飲盡一杯酒,說道:&ldo;你肯定不會手下留情,我也不會。&rdo;
沈哲轉著手中的酒杯,淡淡笑道:&ldo;我知道。&rdo;
街外想起了叮咚,叮咚的聲音,二人循聲向窗外望去,見識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老頭用一跟已經發黑範亮的鼓槌,敲著一隻斑駁了紅漆的京韻大鼓,周圍稀稀拉拉地圍攏了剛剛在夫子廟上完香閒人們,那人操著一口並不十分標準的江寧土話,一看便知是一個拼命想要融入應天府的生活的外地人。
雖然是不地道的江南的方言土語,沈哲側耳傾聽了片刻,邊聽出這人是個說書的,想必以前是在京城謀生,說話吐字還帶著京城的捲舌音,正興致勃勃地說著一段三國演義,剛剛說到了十八鎮諸侯聯合討伐董卓清君側,關羽溫酒斬華雄,劉關張三英戰呂布,這樣精彩的故事,也無怪乎聽得懵懵懂懂的聽客們聽得興致盎然。
動向對於中文僅僅粗通,自然聽不懂這個奇奇怪怪的老頭兒究竟在講些什麼,只是看見沈哲的嘴角不知為何沁出了一絲微笑,似乎是十分釋然的舒暢。
只聽沈哲笑著問道:&ldo;東鄉兄可曾聽過三國裡的故事。&rdo;
東鄉勝道本來還以為沈哲要說什麼深奧的東西,一聽是三國,頓時笑了出來,要知道日本對於三國的研究可是絲毫不比中原遜色的。陰謀與戰爭構架的三國時代,在日本人的眼裡甚至是一個比盛唐更加讓人心馳神往的時代。對於三國的事實和傳說,什麼桃園三結義,火燒赤壁,草船借箭,東鄉勝道從小就耳熟能詳,甚至是可以倒背如流,但是即便是這樣,東鄉也僅僅是很謙虛地回答道:&ldo;略有所聞。&rdo;
沈哲略微點了點頭,說道:&ldo;那東鄉兄覺得,當年關公&l;溫酒斬華雄&r;之時,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心境呢?&rdo;
東鄉勝道被問得一愣,尋思了一番,卻不知道沈哲這麼一問到底是安得什麼心思,畢竟他們雖然是至交,但是見面的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