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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一向對中華文化有極大興致的東鄉勝道倒是對著桂花酒沒什麼意見,反而覺得是自己增長了見識。
&ldo;看來,東鄉兄已經是學成歸國了。&rdo;沈哲對著青花瓷爐上一壺香氣四溢的桂花酒實在是索然無味,便放下酒杯,拉開了話題。
東鄉勝道本事看著在燈火下波光粼粼的秦淮河水出神,在中國的名流大川中,比起長江黃河之雄渾,漢水洛河之柔美,秦淮河也算得上艷名潑天,清澈的河水不知道譜寫多少才子佳人的香艷故事,而沉魚落雁,才華橫溢的秦淮八艷更是讓秦淮河香名遠播,這樣一條充滿著詩情畫意的水流,自然足矣讓這個初涉中土的日本青年心馳神往。
只是如今的秦淮河雖然仍然是歌舞昇平,鶯鶯燕燕,但仍然掩不住連年戰亂後的蕭瑟情景,和一個帝國日落之時,沒來由的悽惶,而這秦淮河上婉轉鶯蹄環肥燕瘦,也早已沒有了柳如是以身殉國的剛烈決絕,倒有幾分&ldo;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花。&rdo;的意境。
東鄉勝道的眼裡露出些許失望的神色,雖然即便是如今的秦淮河,其繁華也是遠勝於橫濱的置屋甚至比之文明日本的京都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要是比起東鄉勝道以前想像的那種風花雪月,向左看是顧橫波,向右看是蘇小小,而面前吹拉彈唱是李香君,身側倒酒的是董小宛這樣的場面,大概是不失望也難了。
如今的他,大概也只能從從古流至今日,記載了秦淮河所有悲傷與歡樂,施恩與負義,拯救與殺戮,信任與背叛,多情與薄倖故事的秦淮河水了。
聽到沈哲說話,東鄉勝道立刻從自己的幻想中回過神來,微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ldo;已經回來半年了。&rdo;
說罷,二人都是一陣沉默,各自有各自的心事,沈哲這邊不消問,也知道東鄉勝道此次前來絕對不是為了要遊覽泱泱中華的名山大川,東鄉勝道是日本薩摩藩的武士,而且早在三年前在橫濱相會的時候東鄉勝道就已經明確的表明過他和日本外相井上馨的關係似乎是過從甚密。作為一個曾經跟隨巖倉考察團出訪歐洲,又在西洋渡過金的青年才俊,這個在江寧的談判又怎麼會少了他?而東鄉勝道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來意能瞞過沈哲,更何況,就算是現在瞞過了,到了談判桌上也不可能瞞得住,想到了三年前,同樣是一壺酒,兩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只是在那個時候,至少是東鄉勝道還並不知道他們兩人會在不久之後成為敵人。雖然日本對於中土早有覬覦,但是畢竟是當了中原難麼多年的學生,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感情的話,至少在此時還是殘留了一些的,尤其是在東鄉勝道這種心思純良,沒有什麼擴張野心的青年人,也無怪乎很多人都說,當年鴉片戰爭中華為英國所敗的時候,最傷心的並不是大清國,而是一衣帶水相隔的日本痛徹心扉。
東鄉勝道不禁想起了兩千多年前的荀況的稷下學宮中的某一夜晚,李斯與韓非即將分別之時,是否也像今日一樣,吟唱一首:&ldo;汝莫為秦相,吾不做韓相,他日兵戎見,兄弟兩相傷。&rdo;不過他們兩個人似乎連韓非和李斯都不上,因為李斯西去秦國是他自己的選擇,如果他願意,他自然也可以選擇成為和韓非一起出仕韓國,成為韓王安的一位重臣。而他東鄉勝道和沈哲,生來就是在兩個不同的陣營,而且是逐漸走入有史以來最尖銳的對立的兩個國家,忠孝是這兩個國家每一個子民的基本守則,況且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屬於這個社會的底層,而是要擔負所有社會責任,尤其是在國家危亡之時擔負起責任的階層,他們有各自忠誠的物件,這是天生使然,由不得他們來選擇。
不過,他們二人究竟何人會是李斯,何人又會是韓非呢?
此時的東鄉勝道還不想思考這個問題,或者說是他還不敢做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