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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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水泊,空氣裡還帶著微涼的水汽。
雲陽城剛落過一場雨。天光初霽。
殷璧越回頭看了眼影子,推算出兩個大陸的時差與距離。
他正站在學府硃紅的大門內,面前正對著一座狀如靈芝,巨大如山的鎮府石。恢宏的氣度撲面而來。
梳著垂髫髻的紅襖小童立在石邊,對他一拱手,“這位師兄請隨我來,先生已等候多時了。”
學府與其說是一座府,倒不如說是一座城中城。
因為它大的出奇。
繞過鎮府石,便是寬闊的學府主道,遙遙通向平日學子集會的勤學殿,此時正值‘上生書’的時辰,學生都在學舍裡聽教習先生授課。
偌大的主道與大殿便顯得愈發空蕩。
過了勤學殿,眼前道路驀然繁雜起來,既有迴廊蜿蜒曲折,也有青磚長徑四通八達。
殷璧越走在原身走過無數遍的路上。
三人合抱的刺槐亭亭如蓋,青藤爬滿了四層的藏書樓,遠遠望去一片青翠。一間間學舍門前的廊柱,朱漆已有些斑駁,露出本來的暗沉色彩。
風裡帶著草木清香,吹來琅琅讀書聲。
這裡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瀾淵學府教什麼?
瀾淵學府什麼都教。
書法繪畫,九章算術,駢文驪句,音律曲譜。
修行入門,諸子百家,宇宙洪荒,朝堂心術。
掌院先生曾說,“問道有先後,卻沒有優劣。大道三千,殊途同歸。”
這便是學府的宗旨。
領路的小童又轉過一扇拱門,笑道,“師兄結業已有些年頭,可還記得這裡的路?”
殷璧越道,“三年走過千萬次,自是記得。只是說來慚愧,學府弟子出身,卻不知掌院先生名諱。”
他以為這小童是掌院的侍童,總能知道個先生的姓氏。這樣自己稍後見了掌院,也方便稱呼。
不料小童卻道,“先生的名諱,還真沒人知道,我想,或許先生自己也不記得了。”
殷璧越有些詫異,“就像世人不敢直呼劍聖名諱,所以時間久了,倒真不記得名字了?”
但他觀這童子神色天真,性格活潑,可見先生待身邊人定是溫和。至少表面如此。
小童糾結的鼓起了包子臉,
“是也不是。先生輩分很高,所以天下間無論何等身份顯赫者,都需稱聲‘先生’。但先生又胸懷寬廣,無論哪般貧賤低微,都可稱聲‘先生’。長久這樣下來,姓名反倒不重要了。畢竟在先生看來,天地眾生,一視同仁。”
眾生平等?殷璧越微微笑了。這倒顯得這位掌院是位真正的聖人了。
可是聖人之下,皆為螻蟻。
既是螻蟻,自然平等。
他面上沉靜如水,跟著小童繞過藏書樓,向僻靜的學府深處走去。
忽而一個轉彎,他落後一步,再看時,小童的身影竟憑空消失了。
殷璧越也不慌。閒庭信步的向前走去。
因為整座學府,都是先生的私人領域。
在這裡,一花一葉,一鳥一獸的動靜都盡在掌握,瞞不過先生的眼。
那麼他迷路,也應在先生的眼中了。
他走過演武場,少年們一板一眼的練劍,面龐稚嫩,神色堅毅。汗水順著額頭沒入衣領。
他站在思辨堂門外,堂裡的兩派學子正爭執不下,臉紅脖子粗的怒視對方。
他望著藏書樓裡來去匆匆,從窗前一晃而過的身影。步履踏實,抱著厚厚的宗卷與書簡。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
他想起‘思辨說’與‘劍法初探’這兩門課,自己也曾選過,教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