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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鄧母居住的小院,已經是午後未時末刻。以鄧源的駕車技術,只怕天黑前趕不回崑山了。若是還在玉山別院居住,自然無妨。可他現在住在縣城裡,若是城門關了,今日便回不了家。
正躊躇間,鄧源忽然一拍腦門:這裡是蘇州啊,只要有錢,怎麼不能過一夜?
打定主意今日不回崑山了,鄧源先尋了個不起眼但也絕不寒酸的客棧,將車馬物品先寄存下,而後在城裡逛了起來。
在後世,鄧源並未到過蘇州。但對這對歷史名城聞名久已。據說這是世界上罕見的蘇古今位置未變、總體框架未變、路橋名稱基本一致的古城。而他今日腳下踏過的一磚一石,四百年後也許還存在,並且被遊客興致勃勃地欣賞、研究。他甚至想到,如果找個無人注意的角落,刻下“鄧源到此一遊”,會不會給四百年後的考古學家帶來一些小小的困惑?
他有心避開晟寶源所在的山塘街,可奈何山塘街正是這個年代蘇州的商業中心,隨著人流總是不知不覺地走到左近。
信步來到外城,回身看看閶門,想起自己和鄧母剛來到蘇州時的情景,恍若隔世。
又逛了片刻,忽見一座高大的牌坊,上書“吳分楚勝”四字,牌坊後是高大的假山群,層層疊疊,玲瓏剔透,走上假山,見一石洞,洞口立著一塊碑,寫著“海潮觀音”,想必洞中又觀音像。
鄧源想起歸雨寧的觀音扮相,莞爾一笑,沒有入洞觀看。
下了假山,舉目遠望,又有一座石橋名曰“中和橋”,想必已經到了傳說中的虎丘。
其時日已西斜,但這一帶的遊人卻只見多不見少。鄧源很好奇,在路邊買了一碗涼茶,邊喝邊問:“大叔,這裡怎麼這麼多人,晚上有什麼大事嗎?”
賣涼茶的大叔一臉驚奇:“儂不曉得哇,會館裡頭崑曲班子老好的啦,今朝恰好是勝蘭芳勝老闆的大軸,這些人,多半都是給勝老闆捧場的哇。”說完,又眨眨眼,說了一句四百年後風行天下的話:“儂外地人啊?”
“呃”鄧源不緊不慢地放下茶碗:“阿拉上海寧。”見大叔沒聽懂,便微微一笑,轉移了話題:“您說的哪個會館?”
大叔用大拇指向不遠處一指:“那邊廂,曲沃會館啦。”一臉自豪,與有榮焉。
鄧源想了想,根據他並不豐富的歷史知識,曲沃曾是春秋時晉國的國都,既然這個會館以曲沃為名,自然是山西人出資建造的。
會館,算是明清時期一種極具特色的經濟文化現象,是一些大城市裡外來的同鄉官僚、縉紳、趕考書生、商人甚至流民居停聚會之處。會館往往以地域、行業作為區分。蘇州是東南大商埠,晉省富商在這裡建立會館毫不稀奇。會館裡往往設有客房、食肆、戲臺、茶樓,是這個時代綜合性的娛樂休閒場所。
那麼作為一名晉省仕子,似乎應該進去瞧瞧。
鄧源換上了晉省口音:“那戲幾時開演啊?”
賣茶大叔一副見鬼的表情:“儂晉省人啊?那你還來問我?有毛病啊?”
鄧源吃了個癟,撇撇嘴,自覺無趣地走開了。
到了曲沃會館門前,果然見地上一個大紅水牌,寫著晚上的戲目。今晚又三齣戲,分別是雷峰塔義俠記和遊園驚夢。鄧源知道雷峰塔講的自然是白娘子與許仙,遊園驚夢說的是柳夢梅和杜麗娘,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義俠記則不甚了了,看名字應該是取材於俠義。
方才賣茶大叔說那個什麼勝老闆是大軸,應該說的是最後一出遊園驚夢。仔細一看水牌最後一行果然用小字表明“勝蘭芳飾柳夢梅”,看起來勝老闆是個小生。
既然來了,這崑曲必須要聽上一回,接受一下高雅文化的薰陶。不是說,這個年代達官貴人只見的社交,懂崑曲是必修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