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搏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應他的請求,讓三個人一同去聽他補課,這證明導師是不會專為他一個開小灶的。明月與兩個師兄不同,她幾乎是帶著狂熱的心跳去見導師的。那本綠色封皮的大書,並非黃教授“別有用心”地送給聞教授的,而是明月自己送來的。她送書來也沒有接受任何人的旨意,更不是與導師賭氣,完完全全是為了讓導師因自己學生取得的小小的成績而欣喜。這個天資聰穎的小姑娘,把導師在課堂上對自己的嚴厲批評理解得過於簡單,她不認為這是聞教授對新生事物的威壓和抗拒,而僅僅看成是導師對自己的嚴要求和恨鐵不成鋼的慈父情懷。因此,她的不快只不過持續了幾個小時,就投入到應該乾的工作中去。當她那篇文章在《楚辭學刊》上發表之後,她幾乎是帶著調皮的微笑在想:尊敬的聞教授,明月小姐是不會為自己的人生選擇後悔的。是的,還在學生時代就在權威刊物《楚辭學刊》上發表論文,是十分罕見的現象。明月的調皮絲毫不帶惡意,而是作為對嚴師的一種報答。她相信聞教授是會高興的。
三人侍立在聞教授面前,聞教授臉色鐵青,呈現出深沉的病態。他的右手握著那本綠皮書,五根發福的指肚,死死地陷進書裡。
這讓明月頗感吃驚。
“同學們,”沉默良久,聞教授終於說,“由於本人在學術方面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成就,遭到了來自全國不少人的嫉恨。有嫉恨就有中傷。本人是在深受掣肘之苦的重負之下艱難前行的。比如這裡有一本書——”聞教授把揉出許多皺的綠皮書展開,“書的主編就是嫉恨本人最厲害的一個,他企圖採取最卑鄙的手段將本人打倒。當然,你們的導師是打不倒的,他的學術成就更是打不倒的!”
聞教授把綠皮書交給明月,談談地說:“將它撕毀吧。”
明月大睜著眼睛,不解地問:“為什麼?”
“因為它侮辱了本人的名聲。”
第二章
姚江河沒有在美麗的春天的傍晚出去散步,他像一個孤獨的幽靈,靜默在愈來愈黯淡的小屋裡。他的寢室在研究生接的底層,從視窗望出去,是一片骯髒的平臺,平臺之外,便是一條傾斜的寬闊的林蔭道。此時,林蔭道上傳來雜沓的腳步聲,以及溫柔的軟語和偶爾發出的張狂的大笑。要是往常,這些聲音都會異常清晰異常刺激地進入他的耳鼓,而且他不需目視就能準確地判斷:發出輕柔軟話的是勾肩搭背緊緊偎依的戀人,發出張狂大笑的是沒有找到戀人又渴求戀人結隊而行的男女。可是今天,姚江河像是生活在真空裡,又像是處在荒島上,頭腦裡空曠得幾乎沒有了意識。
他是在等一個人,等他的師妹明月。
透過去年的一場期末測試,沉默寡言的夏兄更加呆若山石,除了上課,在任何公共場所都看不到他的影子。儘管他為堆積如山的書本付出了自己的青春,然而,書本給予他的回報是微薄的,考試五門課程,他有三門主科補考,放假前夕,他受到聞教授及中文系主任的先後召見,二人表達了同一種意思:如果第二學期的終考還是如此,他將失去繼續攻讀研究生的機會。為此,姚江河和明月想去安慰他,儘管平時夏兄完全遊離於他們之外,與他們沒有任何交往,更談不上通常所說的“戰鬥友誼”,可他畢竟是師兄,命運把他們卸在了同一條船上,就應該同舟共濟,齊心協力,將命運之舟划向彼岸。現在,師兄遇到了困難,他需要心靈的慰藉和實質性的幫助,作為師弟、師妹,姚江河與明月都不能袖手旁觀。他們是在放假的前一天一同走向夏兄蝸居的臭不可聞的斗室之外的,看過夏兄貼在門上的對聯,姚江河與明月的心裡很不好受,覺得有一種苦味在香苔底下氾濫著。敲了許久的門,夏兄才開,手裡依然捧一本厚厚的大書。見他戴一架深度眼鏡,鏡片的底光像亂石一樣縱橫交錯,二人頗感吃驚。夏兄平時是不戴眼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