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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大膽、浪漫的薩利!無論誰也想不到她竟會嫁給一個闊佬,去住在曼徹斯特附近的一所大廈裡。
但是,在過去的那些人中間,在克拉麗莎的那些朋友中間——惠特佈雷德·金德斯利一家、坎寧安一家,以及金洛克·瓊斯一家——薩利可算鳳毛麟角。不管怎麼說,她試圖從正確的角度去看待人事,她總算看透了休·惠特佈雷德的為人——那位令人欽佩的休——當時,克拉麗莎和其餘的人都對他五體投地哩。
“惠特佈雷德一家嗎?”她的話好像仍在彼得耳邊迴響。“他們是幹什麼的?煤商,可尊敬的生意人。”
由於某種緣故,她厭惡休的為人。她說,休只想到自己的外貌。他應該是個公爵,那麼他必定會娶個公主呢。誠然,在彼得認識的人中間,休對英國貴族懷有最特殊的、最本能的、最崇高的敬意,甚至克拉麗莎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喔,不過他真是個好人呀,那麼忘我,為了母親的歡心而放棄打獵——還記得她姨媽的生日,等等。
說句公道話,薩利沒有被這一切矇騙。有一件事彼得記憶猶新。那是個星期天上午,他們在布林頓爭論女權問題(那個老問題),當下薩利勃然大怒,指責休代表英國中產階級的一切最卑鄙的東西。她對休說,她認為,他對皮卡迪利大街上“那些可憐的女子(47)”的境況負有責任——休,可憐的休,這位十足的紳士!——從沒有人顯得像他那樣震驚!事後她告訴彼得,她是故意冒犯休的(那時她和彼得經常在菜園裡會面,交換記下的資訊)。“他不讀書,不思考,麻木不仁。”彼得耳邊又響起薩利用十分強調的語氣講的這些話。這種語氣表達的內容遠遠超過她瞭解的情況。她說,小馬倌也比休更有生氣哩。他正是那種私立學校培養的典型,她說,只有英國這種國家才可能產生像他那樣的人。由於某種原因,她確實對他鄙視透頂,對他懷有某種怨恨。曾經發生過一樁事——他記不清什麼事了——是在吸菸室裡。他侮辱了她——吻了她嗎?真不可思議!當然,誰也不相信對休的任何壞話。誰能相信呢?在吸菸室裡吻薩利!天曉得!如果是什麼伊迪斯貴族小姐,或者什麼維奧莉特夫人,那倒頗有可能,但決不會是那個衣衫不整、一文不名的薩利,何況她還有個父親(興許是母親)在蒙的卡羅賭博呢。因為在他的相識者中間,休為人最勢利——最愛拍馬——其實他並非十足的馬屁精。他這個人過於一本正經,不可能老是阿諛別人。把他比作第一流的侍從顯然更合適——就是那種跟在主人背後提箱子的角色;可以放心地派他去發電報——對女主人來說,他是不可或缺的人物。況且,他找到了差使——由於娶了個貴族小姐伊芙琳為妻,他在宮廷裡得了個小差使:照料陛下的地窖,擦亮皇家用的鞋釦,穿著短外褲和有褶邊的制服當差。在宮廷裡幹一份小差使!生活多麼無情!
他與那位貴族小姐伊芙琳結了婚,就住在這兒附近吧,彼得想(他注視著俯瞰公園的宏大建築),因為有一次,他曾在其中一座房子裡用過午餐,那裡面有些陳設就同休所有的財產一樣,在別人家裡幾乎是絕無僅有的——可能是放床單、毛巾等的櫃子之類。你不得不走過去觀賞一番——無論那是什麼東西,你不得不花許多時間讚美它——不管是放床單的櫃子,還是枕套,老橡木傢俱或者圖畫,休選擇這些是從一首古老的歌謠得到的啟示。不過,休的太太有時會露出馬腳。她是那種不起眼的、膽小如鼠的女人,一味崇拜強有力的男子漢。她幾乎被人忽視。然而,她會突然出人意表地講起話來——講得挺尖刻。或許,她還留著一丁點兒高貴的氣派吶。燃煤的蒸汽使空氣混濁,對她不太適宜吧。反正,他們就住在那兒,連同他們的床單櫃、名畫,以及配上地道花邊的枕套,一年約莫有五千或一萬英鎊的收入;可是我,彼得思忖,儘管比休大兩歲,卻為找職業而困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