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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以為計。一日,師(傅斯年)召集同人會議,慘然曰:“研究所生命,恐遂如此告終矣!餘之精力遂消亡,且宿疾未愈,雖欲再將研究所遷入適當地區,使國家學術中心維持得以不墜,然餘竟不克荷此繁劇矣。今當籌商遣散。雖然如此,諸先生之工作,斯年仍願盡最大努力,妥為介紹安置。”同人此時,以學術自由之環境已受威脅,於多年生命所寄託之研究所,亦不勝其依戀可惜。一時滿座情緒,至嚴肅悲哀,有熱淚盈眶者。師於是不覺大感動,毅然曰:“諸先生之貞志乃爾,則斯年之殘年何足惜,當力命以付諸先生之望耳。”本所遷移之議,於是遂決。

1949年元旦之夜,胡適與傅斯年在南京共度歲末。是夜,師徒二人置酒對飲,相視悽然,兩位書生不禁潸然淚下。午夜的鐘聲響過,二人打起精神,一邊喝酒,一邊背誦陶淵明《擬古》第九:“種桑長江邊,三年望當採。枝條始欲茂,忽值山河改。柯葉自摧折,根株浮滄海。春蠶既無食,寒衣欲誰待。本不植高原,今日復何悔!”待把此詩吟過數遍,二人酒勁上來,倒在桌旁昏睡過去。

隨著陳布雷自殺身亡,傅斯年也產生了繼之而去的念頭。這個念頭存在他的心中已有時日,早在1932年他就說過:“國民黨曾為民國之明星者若干年,而以自身組織紊亂之故,致有今日拿不起,放不下之形勢。於是一切殘餘的舊勢力蠢蠢思動,以為‘彼可取而代之’。”又說:“平情而論,果然共產黨能解決中國問題,我們為階級的緣故,喪其性命,有何不可。我們雖不曾榨取勞苦大眾,而只是盡心竭力忠其所職者,一旦‘火炎昆岡,玉石俱焚’自然當與壞東西們同歸於盡,猶之乎宋朝亡國時,若干好計程車人,比貪官汙吏還死得快些一樣子。一從大處設想,即知如此命運真正天公地道,毫無可惜之處。”

陳槃回憶:“當首都倉皇之日,時有陳布雷、段錫朋二氏之歿,師(傅斯年)因精神上大受刺激,悲觀之極,頓萌自殺之念。而師未於此時殉國者,賴傅夫人愛護防範之力也。”當時傅斯年的夫人俞大綵正準備陪母親去廣州、香港就醫,傅斯年的弟弟傅斯嚴(孟博)暗中勸俞不要離開。俞大綵說:“我略整行裝,準備隔日啟程,當夜孟博趕來痛哭流涕,責備我不該離開孟真。他說:‘你難道不知道哥哥隨身帶著一大瓶安眠藥,一旦匪軍攻入,他便服毒自盡麼?那時,你將何以自處?’骨肉情深,感人肺腑,我們相對涕泣,我便放棄了廣州之行。”幸得夫人看護,傅斯年未自殺赴死。

在傅斯年徘徊不定之時,臺灣有關人士函電催促其迅速到臺大上任。陳誠也致電傅斯年說:“弟已於今日先行接事,介公深意及先生等善意,恐仍須有識者之共同努力,方能有濟。弟一時不能離臺,希先生速駕來臺,共負鉅艱。”接到電報後,傅斯年將自己關在一個房間,三日三夜未出房門,繞室踱步,反覆吟詠、書寫陶淵明《種桑長江邊》的詩句,考慮去留問題,最後決定暫且去臺灣就職。他原想帶全家去臺灣,並且已買好了機票,臨時決定,把部分親屬留下,退掉了機票,對他們說:共產黨對文人還是要用的,我可能很快就回來。臨行又把許多圖書、家產留了下來。

1949年1月19日,傅斯年飛赴臺灣。這天晚上,在慘淡的星光照耀下,傅斯年攜夫人走出了史語所大院中的家門,胡適與傅氏夫婦在前,秘書那廉君殿後,一行人在漆黑寒冷的夜色中悄無聲息地走著。沉沉的夜幕中,看門的老工友接過傅斯年手中的行李,在送向汽車的同時,嗚咽著道:“傅先生,今日一別,還能相見嗎?”傅聽罷,悲不自勝,熱淚奪眶而出:“好兄弟,等著我,我會回來的。”傅說著,握住老工友的手作了最後道別,然後登車倉皇離去。當夜,傅斯年飛抵臺北。

【孝道】

傅斯年事母至孝。他早年喪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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