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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灌入這個略顯狹小的空間之內,塞拉菲娜按了按自己的裙襬,又撥撥吹得凌亂不已的頭髮,正想要俯身拉上車門,卻有別的事情攫取了她的注意力。
她眯著眼睛看了看,才認出那是什麼──積雪未化,她的視力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裡不免打了個折扣──然後又轉過她對面的路迦。“有你的信。”
這一週的路程裡,她都極力避免與對方有任何言語交談,甚至是眼神接觸。路迦足夠聰明,他只需要以眼神和肢體動作便可以推測到她想要什麼、又或者是不想要什麼。他寫信回凡比諾尋問一事從未向她隱瞞,此刻綁在血鴉爪上的信是什麼她大概也猜到一點,否則塞拉菲娜也不會打破自己定下來的規矩。
路迦合上手裡的書,她看見包在封面上的黑布套,不由得皺了皺眉,卻沒說過什麼。那不是她該關心的事情,此刻也沒有時間去理會這點小事。
他隨手撈過放在身邊的披風,把右邊衣袖拉到手肘上,然後裹過幾圈,弄出一個臨時的臂墊;左手則是以指作環,夾於唇間,吹出一聲哨音。
她讓開自己的位置供血鴉降落。在哨音響起之後,牠隨即俯衝而下,雙翼完成張開,從下仰望時幾乎要被牠遮住了整片天空。路迦安坐於自己的座位上面,血鴉抓住他小臂站好,相當尖銳的爪子刺進羊羔皮上,路迦坐高加上牠自己本身的高度,看起來幾乎與一個成年男人齊高。
“……讓我來吧。”
塞拉菲娜說出這一句,然後又像是想讓自己的話聽上去更有禮貌、更疏離一點,補上了另外半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再怎麼靈活的手指,也不可能單手解得開繩結,尤其是綁信紙用的這一種,往往都纏得極緊,有時候甚至要拿剪刀強行解開才算完事。
路迦語氣仍舊平淡,把右臂往她遞去,以便塞拉菲娜能夠俯前。“請便。”
她想了一想,站起身微微彎下腰去,以精靈語說了句什麼,想要拍翼的血鴉便停下動作。就像是諾堤從血族學會無數黑魔法,精靈也教會了多拉蒂與百獸打交道的方法,某程度上,她要學獸語比路迦要學精靈語容易太多。
看來這頭信使脾氣不算大。塞拉菲娜滿意地點了點頭,隨手把頭髮撥到背後,然後俯下身去,開始為他解開血鴉爪上的兩重結。
路迦垂下睫去,他什麼都不需要做,便看得見她領口邊隱約露出來的紫紅色吊帶,和心形領口旁邊深紫色的刺繡。塞拉菲娜耳後的香水再次向他襲來,他歪過頭去,又皺著鼻子聞了一下。她好像又換了一種桃香更重的味道,嗅起來終於沒有極地清冷的氣息,而是帶上兩分初春特有的、果子與鮮花的香氣。
法師先生鎮靜地移開目光,趁她不注意,唇角處抿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他從未向她說過,其他人大概也不知道,但他愛她耳後與手腕上的味道,那總能讓他放鬆下來。
當塞拉菲娜把小紙卷遞到他手裡的時候,路迦臉上的一點微笑早已消失,唯獨是眼裡還殘留著幾分不細看便無法發現的笑意。她只當成了那是犯思鄉病時收到家書的喜悅,也沒有多想,下一刻便湊到車窗旁邊,眯著眼估算馬車與城門之間的距離。血鴉在把信送到之後還未離開,顯然是在等他即場回信,既然知道了這一點,她便有時間慢慢端詳路迦的臉色。
然而他把整封信看完,除了眼底裡的欣喜消失不見之外,臉上的表情沒變過一分。沒有收到家書時該有的喜悅,沒有得不到答案時會有的失落。什麼都沒有。真正的木無表情。
塞拉菲娜皺起眉來。路迦這個表情對她來說既熟悉又陌生。遠在多拉蒂山,在外人面前他通常都會擺出這副面孔,不讓其他人看出他現在在想的謀算,也不讓人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但他在永晝面前,甚至在她面前,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