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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老師,也低估了同學,這全是出於一片愛師之心才寫的肺腑之言,老師感謝你。孩子,看重你的老師——你是看重了,謝謝——。老師不是飛蛾撲火的浪漫烈士,老師骨子裡是個有良知的生意人,講課,自然會問:自己給了學生些什麼?學生又給了老師什麼?如果只是給,而沒有收,老師便退;如果只是收而沒有給。老師更當退。但是急流勇退之前的持、守、進、執的堅持仍然有待時間的考驗和自我價值的判斷與選擇。
春蠶到死,蠟炬成灰的境界並不算最高,但老師的功力目前正走在這一步上,再提升,只在等待自然的造化,目前不能強求,便順其自然的執著下去吧。
這封信裡提到工匠兩字,我個人,卻恰恰十分欣賞工匠的本份和不知有他的陶陶然。如果同學裡,真能造出幾個做人本本份份的工匠來,也算是授業部分的成績了。
再不然——廬山煙雨浙江潮,不到千般恨不消,及至到來無一物,還可以——起腳再尋浙江潮啊。(注:原詩末句“廬山煙雨”四字,被沈君山先生改為“起腳再尋”。)
教學,是一件有耕耘有收穫又有大快樂的事情。一心要做的農夫,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一百畝田,手裡拿著不同的一把又一把種子,心裡放出了血,口裡傳出了藏在生命中豐盛、豔美和神秘的資訊,種子怎麼捨得不發芽生根再茁壯?
答應我的恩師張其昀先生,只回國執教一年,也看見我們的主任高輝陽先生交付在老師手中那份自由與尊重。這都不夠留住我自私的心,這不夠,如果那塊分給我的田,不肯回報我生的歡喜、顏色和果實,我仍然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和愛。
田在發芽了,守田的人,你能不能走?
我聽到了青禾在生長的聲音,那麼快速的拚命長向天空,那生長的鄉聲,如火、燃燒了午夜夢迴時無法取代的寒冷和孤寂。
我的孩子們,再謝你們一次。當一個人。三次向你道謝的時候,他,已是你的了。
孩子,你們是我的心肝寶貝,我的雙手和雙肩暫時挑著各位,挑到你們長成了樹苗,被移植到另一個環境去生長的時候,我大概才能夠明白一個母親看見兒女遠走高飛時的眼淚和快樂。
要老師一年還是永遠?請回答我,我的學生們,請回答我。做母親的愛,當嬰兒誕生的那一剎,卻已是一生一世,地老天荒。
有話要說
愛我的朋友,你們知不知心,真正知心嗎?知道我,也有一顆心,而不只是浮名三毛嗎?
你們如果知心,當知道我回國來是為了誰?又是為了什麼責任和那一份付出?你以為我回來。是為了錦上添花還加織花邊嗎?
人生一世,也不過是一個又一個二十四小時的疊積,在這樣寶貴的光陰裡,我必須明白自己的選擇,是為和朋友相聚的累與歡喜,還是為自己的學生?我不戴錶,可是我知道已是什麼時刻。
愛我的朋友,你們不知心,你們的電話鈴吵得我母親幾乎精神崩潰,吵得我永遠不敢回家。吵得我以為自己失去了禮貌和不通人情。事實上,是你們——我的朋友,不懂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更沒有在我的付出和使命裡給我過尊嚴、看重和支援。你們只是來搶時間,將我本當交給教育的熱忱、精力和本份,在一次又一次沒有意義的相聚裡,耗失。失禮的是你們,不是我。
這個社會,請求你,給我一份自己選擇的權利,請求你,不要為著自己的一點蠅頭小利而處處麻煩人,不要輕視教育工作者必須的安靜和努力,不要常常座談,但求自己進修。不要因為你們視作當然的生活方式和來往,摧毀了一個真正願意為中國青少年付出心血的靈魂。請求自己,不要在一年滿了的時候,被太多方式不合適於我的關心再度迫出國門,自我放逐。
請求你,不要我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