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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拉著放聲大哭的李曼姝,深知觸景生情對她意味著什麼,我非常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她打人罵人踢人全來自當年這個八角樓強加給她的恥辱。從歷史的角度看,她已經夠堅強了。
我用紙巾輕輕給李曼姝擦淚,我的眼淚也隨之奔湧而出。記者們圍在四周,有的拍照有的記錄,詳細實錄著眼前的一切。過了一會兒,李曼姝的情緒稍稍平靜了,她指著19號房間說:這就是我當年被凌辱的地方,這裡約有二十名慰安婦,日本鬼子憑藉&ldo;慰安券&rdo;就可以隨意拿我們取樂。我們每天要接客20‐30人。
李曼姝走出房間,一一指認當年的浴室、食堂、小賣店。最後,她指著二樓一間狹小的閣樓說:那裡是懲罰慰安婦的地方,如果有人不願意接客,她就會被推到上邊去,然後撤掉梯子,閣樓上沒有食物和水,直到被關押的人屈從。跟閣樓一樣性質的地方是地下室,那是一間殺人場,許多女人在地下室被折磨而死……李曼姝說不下去了,她再次哭泣起來。
我擔心老人的身體,只好扶她下樓,這時記者們感覺採訪接近了尾聲,便紛紛散去,我特別叮囑了兩位記者,想讓他們在明天的晨報上發個重頭稿。而後我攔了輛計程車,我要把李曼姝送回我家裡休息。能不能把手包交給她,還要再想一想。
這是一個難眠的夜晚,在聽了李曼姝的開場敘事後,我決定手包暫時不交還她,我要以此來拖延她在這座城市居住的時間,以便將她肚子裡的所有往事都掏出來,這些往事將成為最珍貴的歷史資料,成為八角樓的護身符。
後半夜,李曼姝睡著了。
我悄悄來到自己的書房,將門窗關緊,開啟袖珍錄音機,李曼姝的聲音再度傳了出來,我急忙開啟電腦,將未記完的資料記錄完成。
李曼姝在袖珍錄音機裡的聲音有些蒼老,這使她的敘述更具歷史的滄桑感。開始聲音緩慢,後來就急促起來了,她的心境無疑又進入了當年的八角樓。
當年的李曼姝叫葉玉兒。
日本女人荷美被葉玉兒斥責後,大約有三天的時間沒有出現過。第三天的晚上,負責八角樓事務的日本軍官吉野突然出現在葉玉兒的面前,他沒說話,圍著葉玉兒轉了兩圈,將她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戴著白手套的手在半空中一揮,立刻進來了兩個日本兵,不由分說就把葉玉兒拖走了,穿過走廊的時候,葉玉兒看見荷美站在一個角落裡獰笑,她的心一下子被她的笑聲掏空了。
吉野的辦公室在八角樓的正對面,是一套獨立的小別墅,站在窗前,八角樓的一切盡收眼底,特別是夜晚,昏暗的燈光盡頭飄浮著女人們的哭聲喊聲,宛若一座人間地獄。
吉野已經先一步回到了辦公室,兩名日本兵將葉玉兒拖進來的時候,吉野正坐在一把木椅上發愣,他示意日本兵出去,他們離開以後,吉野起身將門關上,圍著葉玉兒轉了一圈又一圈。
葉玉兒內心發抖,想起剛剛在走廊裡聽到的荷美的笑聲,渾身的汗毛孔都呼吸起來了。突然,燈滅了,她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她恐懼地小聲哭起來,蹲地地上縮成小小的一團。她感覺左腿好像受傷了,但她已經顧不上這些,因為一種遠比疼痛更深刻的恐懼抓住了她,將她帶往森森白骨和人跡罕至的荒原。它是死神冰冷的呼吸,正貼著地面襲來,要抓住她。她覺得自己就像陰影中的一株枯草,馬上要被眼前這個日本軍官連根拔起。
吉野的靴子踏在木地板上,發出一種瘮人的聲響,當這種聲響平息的時候,他的喉腔便傳出一種詢問:你是滿人的格格嗎?吉野問。
葉玉兒看著他,吃驚吉野說一口流利的漢語。
吉野大概看出了葉玉兒的心思,傲慢地說:我比你還瞭解滿洲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