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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那幾首最好的詞都是亡國後所作,已是宋初,但一般都把他歸在五代,且不去說他。總的說來,宋代前期的詞承襲著晚唐五代的詞風,而晚唐武代詞風,從這一時期兩部詞的總集的名稱(《花間集》與《尊前集》),就能推想大概:主旨在花間尊前之中,風格在綺妝濃抹之間。
晏殊被人稱為北宋詞家&ldo;初祖&rdo;,其詞風流蘊藉,和婉明麗。他與兒子晏幾道北人追配李璟、李煜父子,幾道的詞號稱&ldo;直逼花間,字字嬪嬪嫋嫋&rdo;,但從&ldo;嬪嬪嫋嫋&rdo;的評語,可以窺見他們父子倚紅偎翠的題材與風格。
另一個詞壇領袖是歐陽修,他在詩文上都是革新派的領軍人物,唯獨在詞的領域裡,卻向花間、南唐詞裡討生活。此雖寫得疏雋深婉,因為風格太像南唐的馮延巳,以致後人常把他倆的作品纏夾起來,鬧不清著作權。
張先的詞極富光影感,因有&ldo;雲破月來花弄影&rdo;、&ldo;隔牆送過鞦韆影&rdo;和&ldo;無數楊花過無影&rdo;等朦朧雋永的名句,而洋洋得意的自稱&ldo;張三影&rdo;。但他對詞的貢獻主要在於,首先嘗試花氣力去做長調,儘管還做得不算高明。
柳永在宋詞發展史上有轉折性作用。他的慢詞寫得又多又好,&ldo;能以清勁之氣,寫奇麗之情&rdo;,真正確立了長調的地位,充實了詞的形式。在內容上,他把都市繁華、市民生活都攬入詞中,突破了晚唐以來迫促的天地。在表現形式上,採擷俗語俚言,擅長平鋪直敘,因而&ldo;曲處能直,密處能疏,戛處能平,狀難狀之景,達難達之情&rdo;,豐富了詞的表現手法。&ldo;凡有井水飲處,即能歌柳詞&rdo;,有人以此來詬病柳詞乃&ldo;下里巴人&rdo;,殊不知這正是柳永在形式與內容上對詞的市俗平民化的最大貢獻。
緊接著,蘇軾對宋詞進行了重大的變革。首先,決不犧牲思想內容而屈就音樂聲律,促成詞與音樂的初步分離。其次,以詩為詞,以清新雅正的字句,縱橫奇逸的氣象,形成其詩化的詞風。再次,拓展詞境,突破了晚唐五代以來&ldo;詞為艷科&rdo;的侷限。一方面是擴大詞所表現的內容,任何題材都可入詞;另一方面以豪放雋逸的風格,一掃先前婉約柔靡的詞風,在內容與風格上都為南宋愛國詞開拓了可能。最後,張揚個性。蘇詞個性之鮮明,一如其詩文。歷代頗有關於其個性化詞風的評語,例如,&ldo;曲終覺天風海雨逼人&rdo;,&ldo;性情之外不知有文字,真有&l;一洗萬古凡馬空&r;氣象&rdo;,&ldo;須關西大漢執鐵板,唱大江東去&rdo;,&ldo;直覺有仙氣縹緲於毫端&rdo;。
南宋有人說:柳永出來,都以為宋詞已經&ldo;不可復加&rdo;,誰知蘇軾更&ldo;使人登高望遠&rdo;,於是,別說花間派,即便柳永也只配為蘇詞鳴鑼喝道了。不過,說蘇詞不是本色當行的也不在少數,他的那些特色在另一些人看來正是不足之處。
蘇軾門下黃庭堅與晁補之有蘇詞餘風,受其影響的還有未入門下的賀鑄。但蘇門秦觀在詞上,就像黃庭堅在詩上,也自行其道。當時把兩人相提並論,所謂&ldo;今代詞手惟秦七黃九&rdo;,黃詞雖有超軼雋邁的一面,但失之重拙生硬,成就不及秦觀。秦詞受柳永影響,但和婉純正,清麗淡雅,情韻兼勝,有人以&ldo;初日芙蓉、楊柳曉風&rdo;來形容,是十分恰當的,但也可見其詞風纖弱。
儘管筆者本人不喜歡周邦彥的詞,但他作為格律詞派創立者的地位卻不能抹煞。首先,他完善了慢詞的音律與體制。直到柳永與蘇軾,慢詞在音律字句上並未定型。周邦彥懂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