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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而去。
崔營長毫不推辭地收下了那足夠百戶農民活一年的&ldo;小意思&rdo;，回頭對衛兵說：&ldo;速去告知我在膚郡的那個老鄉，讓他逃到我這裡來避風頭。等他一到，就給我……&rdo;他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那衛兵一個立正：&ldo;是！&rdo;
霍達東回到福源商號，馬上燒毀真正的帳簿和一些檔案、傳單，然後讓桂桂天亮後立刻給夥計們結帳、遣走，她自己也先回城外的孃家避風，等他來接她。
桂桂見霍達東神色慌張，心情焦躁，知道定是出了什麼天大的事，但她沒敢多問，只是手忙腳亂地幫丈夫收拾東西。
霍達東帶著還剩下的不足一萬元的銀票和十幾根金條，焦急地等到東方出現了一線病容般的蒼白後，立刻騎上店裡邊養的一頭騾子，在城門剛一開啟之時就出了城。
在他急匆匆奔向膚郡城的時候，當然不會想到今天為了保守共產黨走私生意的秘密而燒掉的真正的帳簿會在十幾年後給他帶來一次厄運。那時他已經是共產黨主管財政的一位大員，在這個職任上他有一次黴運，有人指責他生活腐化，貪汙公款，而他開福源商號時燒掉的帳本確實給他帶來了帳目不清的嫌疑。有人還揭發他那時經常吃花酒，包娼婦，還說他之所以養不出孩子來就是那時縱慾過度、染上花柳病的結果。為此，他氣得大病一場。
遠遠地看去，膚郡城倚山傍水，建築古樸，一派安寧景象，甚至在路邊坡地上一個菜園子內，一個農婦還祥和地坐在綠油油的白菜邊上，擠捏著白乎乎的奶子餵著一個嬰兒。而更遠處的源上，有幾隻山羊在跳躍，天邊一團團的白雲輕飄飄地滑動，如同是巨大的羊群在呼喚那幾隻離群的孤羊。
可已經來到膚郡城下的霍達東知道，一場大規模的流血事件即將發生，這從緊閉的城門以及城門樓上虎視耽耽計程車兵就可以看出來。他不能進城，必須要先找到暴動總指揮李仲海才行，而李仲海事先約定的暴動總指揮部設立在膚郡城外有一片古墓群的山包上。
驟然間，城內響起了不太密集的刺耳的槍聲，隨即隱約又傳來人數不多的吶喊聲，聽得出來是些男娃和女娃還稚嫩的嗓音：
&ldo;打倒反動派！&rdo;
&ldo;打倒軍閥！&rdo;
&ldo;工農商學兵，聯合起來消滅反革命！&rdo;
&ldo;共產黨代表人民利益！&rdo;
霍達東皺了皺眉頭，他知道學生娃們可能還不瞭解已經出了奸細，按原計劃開始行動了。他拍了一下騾子屁股，雙腿一夾，向已經可以看到的有著蒼翠古柏的古墓群衝去。
然而，當他跳下騾子，走進陰暗的古柏叢中時，那裡已是雅雀無聲，只有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鼻而來，還夾雜著什麼東西被燒焦了的味道。
他拔出了轉輪手槍，掰開機頭，放輕腳步，借著一棵又一棵粗大的樹身為掩護，一點點向墓群中心處那座儲存完好的看墓人的石屋挪動。突然，他發現前面樹身上靠著一個人，他掩住身軀，細一觀察，發現那是具被刺刀挑開肚子的屍體，一堆腸子掛在外面，散發著臭氣。
&ldo;狗娃！&rdo;他小聲驚呼了一下，這是馬家溝和他一同鬧農會的夥伴，現在已經慘死於此了。
他把狗娃的屍體扶著放平在地，將他那死不膜目的眼睛合上，深深地嘆了口氣。又往前走了幾步，頓時看到了十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霍達東幾乎不忍心看這副慘景，但他又不得不一具一具屍體地查詢，看看李仲海是不是也在其中。他看到這些屍體身上不是中了槍子，就是捱了刺刀，從他們的姿勢，可以知道他們倉促應戰，拼命搏鬥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