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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我可以在您的旁邊抽支煙嗎?」
黛西被他那突然的搭話嚇了一跳,連忙點了點頭,讓他不要在意。那個男人,於是,露出了一個好像學者似的,溫和的笑容。他單手抖出香菸,咬在嘴裡,然後動作瀟灑的甩開火機,用纖長的十指攏著,慢慢把菸捲點燃。一陣白色的煙霧便騰起在他的眉間,又迅速消散在黑夜裡,只留下末端一點明滅的火星。
黛西情不自禁的注視著他,那個男人優雅而充滿蠱惑的動作,讓她絲毫移不開眼睛。過了一會兒,他似乎察覺到了黛西的目光,因此回過頭來,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女士,難道我的臉上沾了東西?」
「沒,沒有。」黛西有些侷促的,笑著擺了擺手,又和他解釋說:「我身邊的人從不抽菸,所以看您點菸的樣子有些稀奇。」
「是嗎?」
那個男人說完,眯著眼睛,像狐狸似的笑了起來。他用帶了義大利口音的話語,詢問黛西為什麼一直站在原地。
黛西回答說:「我在等人,我的丈夫……埃爾文,他有些事情。」
那個男人聽了她的話,沒有評論,只是望著那深不可測的黑夜,默默抽菸。黛西以為他只是閒的沒事,因此對那突然的沉默毫不在意,甚至深深為避免了一場麻煩而感到高興。
埃爾文,是在那個男人抽到第三支煙的時候出現的。他的面部肌肉因長時間的微笑而有些痠痛,小腿也因從褲管鑽進的冷風而有些凍僵。他很沒出息的跺了跺腳,搓著手準備和黛西回家,然後就在巴羅內酒店的門前,看見了那道寬肩窄腰的背影。
埃爾文懷疑自己的視力出了問題,不然怎麼會看見黛西和朱塞佩站在一起的情形?但他卻來不及細想,並幾乎是下意識的,立刻延續起先前重複的作業,掛上一副和善的笑容去和那位顧問先生問好。
「先生,我還以為您早就回去了!」
朱塞佩聽到他的聲音,回過頭來,推了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埃爾文湊上去,和他熱絡的握了握手,並向一旁滿頭霧水的黛西解釋了他們之間的交情。
黛西愣愣的回應著,卻覺得事情有點詭異。如果埃爾文說的沒錯,他和這位叫朱塞佩的先生早就認識,那麼為什麼,朱塞佩在聽說她是埃爾文妻子的時候,沒有立刻和她澄清事實?還有,據埃爾文所說,朱塞佩就是今晚宴會的舉辦人,但如果他是一位能夠邀請諸多名流的人物,為什麼自己卻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
「奧利弗議員準備在今年競選市長,聽說你在大學的時候負責過宣傳方面的工作。他人手不足,希望你能儘快加入。」朱塞佩卻表現得異常坦然,他說完這些話,又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笑著補充了一句:
「哦,議員他喝醉了,所以託我轉達。」
埃爾文戰戰兢兢的,從朱塞佩手裡接過那張印有聯絡方式的名片,好像接過的是基督親手分享的聖餐。難以掩飾的喜悅,就像春風覆蓋大地那樣,剎那間覆蓋了他的全身全靈。他感到愉快,感到輕鬆,感到肺腑裡充滿了新鮮的空氣。他向朱塞佩致謝,把之前說過的,一切感謝的話語,又毫無次序的堆疊在一起,然後像錄音機似的滾動播出。
朱塞佩沉默的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好好努力,又禮貌的和他們道別,轉身走入那一望無際的黑夜裡。一輛淺綠色的別克轎車,已經停在了面前,駕駛位上的強壯青年和他說了幾句零碎話語,然後就駕車飛馳而去。
黛西站在原地,一下子有些反應不及。埃爾文在她身邊激動得語無倫次,她不想去管,也沒心思去管。因為她看見了:
那位駕駛員的,雪白禮服襯衫所映著的,黑色□□。
「基督,那只是一群惡棍,披了紳士的外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