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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黛西迄今為止,還對其中的隱情一無所知。
但也僅僅是迄今為止。
當黛西聽說埃爾文要去參加宴會的時候,心裡充滿了詫異。她對埃爾文的工作並不十分了解,但她卻很清楚,自己的丈夫不是那種可以飛黃騰達的角色。所以,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埃爾文有一天,居然會有機會到那些名流面前露臉。
黛西有些手忙腳亂的,拿著從伙食裡節省的預算,替埃爾文租借了禮服。並且她幾乎用盡了一切方法,求遍了一切好友,才使他們夫妻兩個,看起來配得上巴羅內酒店那豪華的大門。
但就算是這樣一場大費周章的宴會,埃爾文還是對此表現得充滿希望,他曾多次向黛西提起,自己的好運正要來臨。他意識到,朱塞佩很有可能將會給他一些切實的幫助,把他引見給芝加哥城裡的大人物們。如果真是那樣,他將擁有更多的機會,甚至收穫更多的尊敬。他們的生活會被改善,那些遠見和抱負也都會被施行。
然而,黛西不知道埃爾文和朱塞佩的交情,不明白他的意思,更不清楚那種可以讓埃爾文整夜整夜不睡覺的興奮的原因。她只是有些詫異的,目睹著自己的丈夫像個神經病似的,成天和她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東西。
埃爾文甚至想在將來的某天,去買一棟海景別墅,儘管他們現在還住著面積狹小的破舊公寓。她對此毫無辦法,並放棄理解這種春秋大夢的動機。她認為,自己的丈夫是渴望成功到了瘋魔的境地。
「哎,男人都是些神經大條的生物。」
黛西這樣想著,又裹緊了自己那件海藍色絲綢禮服外的羊毛披肩。禮服是她從前買的,也有了不少的年頭,她自己動手改了改樣式,使它看起來依舊時髦。而那雙名牌高跟鞋,那條珍珠項鍊,那對鑽石耳環,都是她從城裡租來的。為此,她必須在明早八點以前,橫穿整個芝加哥以把它們歸還。
她從前以為自己是不怕貧窮的,覺得日子再難過,也總有解決的辦法。可她現在卻漸漸明白了,真正可怕的不是飢餓與寒冷,而是頭腦裡的,捉襟見肘的焦慮。但儘管這樣,她還是沒有向埃爾文提起過那筆現金,一次都沒有。她知道人有人的難處,而那筆錢也來路不明。
黛西獨自站在昏暗的酒店門前,燈光從她的背後灑落,剪出一片單薄的身影。她看著那濃黑的,夜色下的一切,忽然對未來產生了一點懷疑。埃爾文所描繪的那些美好,究竟會不會到來?而他所說的那些機會,又究竟是不是實際?她想起這些問題,忽然覺得天氣很冷,冷到骨子裡。
埃爾文還在為那些議員送行,他的資歷太淺,幾乎每個人要離開的時候,他都必須去和他們道別。雖然他身邊的轎車飛馳駛來又飛馳駛去,車窗裡露出的面孔也全然不一。但他還是竭盡所能的,溫和的笑著,用力的握手,充滿感激的致謝。這便是他能力範圍內的一切,他非但不能給人提供幫助,甚至很難表現出一點與眾不同的價值。但他還是努力著,並從心底裡懇求著一絲一毫的,微不足道的賞識。
然而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人,賜予他這樣的賞識。埃爾文有些挫敗,失望到幾乎絕望的境地。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小丑,披上一件租賃而來的廉價禮服,就妄想擠入那條衣冠楚楚的行列。他或許根本就不是干政治這塊的料,應該和他父親所說的一樣,早早回到家鄉的田野裡去種地。他突然想哭,鼻子酸得可怕,卻無論如何,都不敢在一片刺目的燈光璀璨裡表露。
埃爾文想起了自己的妻子,黛西,他好不容易才獲得了她父母的允許。埃爾文永遠記得那對老夫妻頤指氣使的表情,如果他真如想像中的那樣,從芝加哥的浪潮裡永遠抽身而去。那麼,豈不是坐實了他們詛咒般的預言,得逞了他們看好戲的心懷?他可以忍受數不清的嘲笑,放下數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