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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秋忙回道: 他叫天祿,也是小民的徒弟,前兩年在外省搭班,近日剛剛回來。
林公對天祿說: 好好照料你師傅,他活得不容易。
天祿低聲答是,心裡七上八下,酸甜苦辣,辨不清滋味。
他很感激師傅這樣回答林公。
他本是很以新任欽差的僕役為榮的,眼下卻生怕有人道出行藏,彷彿做了什麼虧心事;而天福的一番敘說,才使他明白原來師兄一直迴避不談的 亂子 ,竟是這等動人肺腑的壯舉,怪不得師弟對師兄比對自己親近,他需要救命的節骨眼兒,大師兄挺身而出,二師兄無蹤無影。
為了這些,天祿自慚形穢,抬不起頭
林公從老僕手中接過帽子,正要戴上,忽又沉吟片刻,說: 借問一句,柳師傅莫怪,你的名字如何稱呼?
小民姓柳名知秋,表字ju如。
林公呵呵一笑: 幸虧有此一問,不然豈不錯過?日前兩江總督送諮文,轉帶一封書信,定海總兵府發來,要尋找柳知秋ju如公。這幾日百事繁雜,一時放在那裡。天福,你到錢師爺那裡將書信拿來給你師傅。若是請你去江南執教,可算美事一樁了。
當晚天福把那封書信帶回老郎廟,交給師傅。
一直等在那裡的柳知秋接過來拆封的時候,三個徒弟都好奇地圍上來。他們實在猜不透,這些年被鴉片煙折騰得九死一生、所有親朋好友都避之惟恐不及的師傅,在遙遠的江南怎麼會有書信來尋,莫非又是來討煙債?
柳知秋糙糙把書信看了一遍,頓時大叫,捏著兩隻拳頭把胸脯擂得咚咚響:
天哪!老天爺!我怎麼謝你才好呢!是英蘭,是英蘭她們母女呀!
天壽一把將信紙搶到手,天福和天祿也一齊湊過來看--
果然是英蘭寫的信,說因為不知能否尋到父親的下落,不多贅語,但父親若能收到此信,請到浙江山陰縣定海總兵府來尋女兒,女兒已做了總兵的側室。
不管天福他們看過信後如何高興,柳知秋已經在那裡自顧自地欣喜若狂,哈哈地笑了又笑,大聲喊道:
趕快回信帶給她們娘兒倆!咱們趕快蓋新房子!照你們小時候住在一處的那個大院子蓋!接她們娘兒幾個回來!咱們全家團圓!哈哈哈哈! 果然,果然,這塊地當真是風水寶地,才買到手,就喜事臨門,連連不斷!這風水寶地必定能保佑咱柳家時來運轉! 明兒一大早,就領那匠人到胡家去,叫他仔仔細細地把那院子裡裡外外看個清楚明白,後天咱就回裙帶街動手蓋房!
九龍半島的南邊,隔著不寬的海面,有個山巒起伏的小島,小島上疏疏落落分佈著村落田地和漁港。島北岸房屋較為集中,像個雜亂無章的小鎮,形成了一條很不規整的彎彎曲曲的街,這就是被廣州人形象地稱作裙帶街的地方。
這裡遠離廣州鬧市、遠離陸地,近些年卻頗為出名:每當朝廷發布禁菸令,那些在廣州待不住的癮君子鴉片鬼,就躲到這兒來繼續他們的煙霞生涯。這樣偏僻的地方,政令難以達到。當初天福天壽就是在這裡,尋到了還剩一口氣的柳知秋。
林欽差的禁菸雷厲風行,把這藏汙納垢的裙帶街狠狠地清理了幾回,封了所有的煙館煙間,抓了所有的煙販子,還把其中最劣的一個在這裡梟首示眾,嚇得菸鬼們如鳥獸散,留下的則不得不乖乖地聽令戒菸,裙帶街頓時乾淨了許多。
近日林欽差革職,朝廷為了跟夷人講和,又頒布了開放煙禁的諭旨。不過林欽差禁菸餘威猶在,只有一兩家煙館羞羞答答地開了張,比當初那十幾二十家,聲勢差遠了。
離裙帶街不過五里之遙,有一處山水沖刷出的海灣,順著這條溪水進山,轉過山坳,幾戶農家點綴在一片平緩的坡地上。那處掩映在濃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