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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之後,秋意更濃。
原本嚴酷難耐的天氣,驟然之間多了幾分涼意。
興府幕賓張宣,亦從平素裡垂釣的西府湖心島,輾轉到了群牧所東側的水榭華亭裡。
沒有了湖畔垂釣的恬靜,此人在水榭裡靜聽梨園,即興賦詩,卻更多了幾分名士風流的淡雅。
朱厚熜帶著陸炳、黃錦來到廊院水榭之中時,來自吳越之地的優伶,正用吳儂軟語唱著小令。
張宣仰天躺在椅上,一手羽扇輕搖,一手捻起糕點,送入口中。
水榭石案上,一香、一茗,幾盤瓜果糕點。
近處,絲竹之聲盈耳;
遠天,鴻雁南飛。
端得是好興致!
朱厚熜暗暗腹誹,邁入水榭涼亭,眼見張宣仍舊閉目假寐,也不著惱,踱步石案之前,便見其上擺著一本宋版的《梅林齋記》。
優伶見興府世子駕臨,口中小令一頓,便要俯身行禮。
朱厚熜抬手虛扶,示意其免禮。
翻開《梅林齋記》,許多蠅頭小字的批註,映入眼簾。
批註的蠅頭小字,用的竟然是成化、弘治年間士林盛行的臺閣體。
但見筆墨之間,風格峻嚴華美、又不失正雅圓潤,全然沒有臺閣體固有的僵硬刻板。
朱厚熜心中訝然,不免對這位幕賓張先生,又高看了幾分。
這臺閣體,又稱“館閣體”,最早出現在趙宋,盛極於皇明。
昔年永樂時,有翰林院侍講學士沈度,因其館閣體華美,深受太宗皇帝喜愛,而名動朝野,乃至於片紙千金。
正統之後,這臺閣體又被“三揚”發揚光大,以姿媚勻整為工,號稱“博大昌明之體”。
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其焉。
之後的歲月裡,士林為求幹祿,也競相摹習。
橫平豎直十分拘謹,缺乏生氣,使書法失去了藝術情趣和個人風格,逐漸變得僵硬刻板,滿具匠氣。
草草翻了一遍這本宋版《梅林齋記》,朱厚熜看著書上密密麻麻的臺閣體批註,賞心悅目之餘,心忖暗忖:“便是這一手字,也不知要強過多少所謂名士,怕是袁先生之字,也略有不如。”
這般想著,朱厚熜合上書,躬身一禮,笑道:“閒日過從,先生委實是好興致,也委實是寫的一手好字!”
興府世子出言,小優伶在黃錦的示意下,停下了吳儂軟語。
屈膝一福,悄悄退了出去。
張宣手中輕搖的羽扇一頓,睜開雙目,自躺椅上直起身子,便輕聲笑了起來。
“擾人清夢,著實可惱。”
說著,張宣放下手中桂花糕,目視朱厚熜,意味深長的笑道:“世子不在袁先生處,學那《韓非子》,卻巴巴的尋到我這裡,卻是所為何事?”
瞧著這位張先生,又故態復萌,朱厚熜不禁嘴角抽動。
隨行的陸炳,並不曉得張宣胸中錦繡,仍以為此人乃是自恃才高、卻命比紙薄的窮酸。
當即便板著小臉,擺上一副從儀衛司侍衛處學來的惡態。
斜著眼,嘿嘿的冷笑道:“兀那窮酸,好生無禮。小爺乃興府之主,何處去不得?能來尋你,便是你百世修來的福份!”
此言一出,張宣竟也不惱,收起手中扇,遙指陸炳,笑罵道:“孺子無禮,我也不與你一般見識。”
旋即回身,目視朱厚熜,“僕且猜上一猜,若所料不錯,世子尋我,當為的是健齋公之事,可對?”
朱厚熜微微頷首。
張宣便眉宇間泛起幾抹異色,“敢問世子,先結好九峰公,又欲與健齋公親近,所謀者何也?”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