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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雲說:“嬸嬸有空去看看我爹,跟他說說話吧,他躺了這一天,唉聲嘆氣的,難受得很。”
心碧問:“是你爹叫你來這麼說?”
緋雲答:“沒。是我怕爹悶出病來。”
心碧“噢”地一聲,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夜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總覺有樣事情在心裡吊著,不上不下的,好不張皇。去吧,怕薛暮紫再生什麼想頭,豈不是平白害了人家?不去吧,有違本意,是自己跟自己作對。盤算來盤算去的,一夜終沒安穩。
一向都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董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上,從來也沒有優柔寡斷的時候,怎麼輪到自己身上就這麼犯難呢?都說女人家的心思七拐八彎,女人的確有自己難言的苦啊!
心碧第二天起來照鏡子,眼圈都黑了。
她一直拖到中飯後才踏進薛家的門。薛家門上掛了“停診”的牌子,她推門進去,看見薛暮紫孤單單在床上坐著,背靠著枕頭,一條腿曲起來,用兩手抱住,臉色白寥寥的,胡茬子黑磣磣的,嘴唇青泛泛的。
“我的天哪!”她說,像被釘子釘在了門口。
薛暮紫抬頭朝她笑笑:“幹什麼喊天?我還沒死。”拍拍空出來的床沿,“坐下來吧,我見你站著心裡就發慌。”
心碧遲疑了一下,走過去,在床邊坐下,伸手要掀薛暮紫腳上蓋著的一塊小布單。薛暮紫按住她的手,笑著:“別看,左不過有點腫罷了。”心碧哪裡肯,一定要看。薛暮紫犟不過她,自己把那布單揭開。傷的是腳脖子,因為被薛暮紫自己用些草藥敷著,看不出是青是紫,只感覺周遭腫著,連帶著腳面都有點發紅。
“怕是疼得不輕。”心碧低頭細看,想碰又不敢碰。
薛暮紫自嘲道:“幸虧這一扭!否則哪來的福氣得你這般憐愛?”
心碧轉過臉,目光幽幽地:“何苦要說這樣的話,傷人不傷人?”
薛暮紫盯住她,沉默半天,眼睛裡半是嘲弄半是憂傷,脖子上一根青筋突突地跳得十分明顯,嘴巴咬合著,嘴角抿出兩道深深的紋路,使他那一嘴黑磣磣的胡茬子格外陰鬱。心碧忍不住心裡別別地跳起來,覺得體內有一個什麼東西在一點點地抬頭,沿心肺躥上頭頸,又遊至小腹,脹脹地頂住不動。她覺得薛暮紫的眼睛隔了衣服似乎窺見了她體內的動靜。她心謊意亂,起身欲走。就在她屁股挪動的瞬間,薛暮紫忽地抬手抓住她的雙肩,低喚一聲:“心碧!”
她渾身一顫。剎那間,毫無緣由的,她呼吸發緊,手腳癱軟,頭暈目眩,眼前的一切都飄浮起來,虛虛的,軟軟的,幽幽暗暗的。她嗅到了他的氣息:傷腳上新敷草藥的苦味,男人用久了的枕頭和被單上的腦油味,他頭髮裡、胡茬子裡、衣服領子裡冒出來的像是森林又像是太陽的氣味。她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呢喃地說了兩個字:“暮紫……”
她側身向裡,慢慢地倒下身去。在她身體棉花般柔軟地靠近他的時候,她心裡只想著一件事:別碰著他的傷腳。
第四章
思玉一步閃進大門,隨手在背後將門關死了,靠在門板上,呼呼地喘著大氣,高聳的胸脯子一起一伏。
心碧聽見動靜,迎出去一看,嗔怪道:“十八九歲的大姑娘,瘋瘋癲癲的!走路就走路,慌成這個樣子幹什麼?”
思玉喘著氣說:“是錢少坤……”
心碧就一驚,追問:“他做了什麼?”
思玉說:“他在巷子裡攔住我,問我願不願意到他的縣公署裡做事,我說我只想當個老師。他就上前抓我的手……”
心錦聞聲也出來了,這時嚇得臉色發白,一隻手直拍胸口:“我的天爺爺,那個老色鬼竟把主意打到我們思玉頭上來了!可怎麼得了?他是個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