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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酣而歸的方七殺,待夜半無人之時,疾馳小城鎮背面而去,他的金丹境再也壓抑不住了…
不多時,七八十公里深山處雷聲大起,電閃雷鳴,足足一個星辰後,七殺歸來,已入金丹…
鹹澀的海風裹著晨霧漫過青石街面,方七殺將最後一塊門板卸下時,簷角銅鈴正撞碎第一縷天光。他低頭看著竹匾裡碼得齊整的油條,忽然覺得這浸了桐油的案板竟比本命劍還要趁手些。
卯時的梆子剛敲過三響,巷口就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老李頭照例是第一個主顧,補了十七八個補丁的短褐下襬還沾著夜漁的腥氣。\"方小哥,兩碗鹹漿。\"老人將兩枚銅錢輕輕擱在褪色的榆木櫃臺上,褶皺裡嵌著鹽粒的手指微微發顫。
方七殺舀豆漿的動作頓了頓。自半月前他在碼頭救下醉酒落海的李伯,這老漁夫每日都要買兩碗豆漿。另一碗總是擺在對面空凳上,對著牆上斑駁的鹽漬出神——那裡原該掛著漁網。
\"今晨的蝦醬是新熬的。\"方七殺將青瓷碗推過去時,特意讓碗底磕出清脆的響。李伯渾濁的眼珠動了動,忽然指著門外飄過的槐花笑:\"我家那小子,小時候總拿槐花梗蘸豆漿喝。\"
油鍋騰起的熱氣裡,方七殺看見老人乾裂的嘴唇翕動。三十年前那場風暴捲走了獨子,卻卷不走晨昏定省的兩碗豆漿。修士百年修為竟看不破凡人執念,他往鹹漿裡多撒了把蝦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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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市將散時,簷下已掛滿各色物什。張家娘子塞來的醃海帶,吳鐵匠打的銅漏勺,最醒目的是王阿婆用貝殼串的擋風簾——老人聽說方七殺畏寒,把攢了半輩子的硨磲都磨成了珠子。
\"方掌櫃!\"脆生生的童音撞進店來。扎羊角辮的小丫頭踮腳扒著櫃檯,鼻尖還沾著灶灰:\"孃親說晌午修屋頂,讓問您借梯子。\"方七殺望向對街正在晾曬漁網的素衣婦人,想起三日前暴雨夜,他踏著積水去給孤兒寡母的房頂補瓦。凡人看不見的靈力在椽木間遊走,卻比不上今晨林娘子悄悄放在門前的海膽蒸蛋熨帖人心。
暮春的雨說來就來。方七殺倚著門框看陳書生在攤前急得轉圈,一摞趕考用的宣紙眼瞅要淋透。\"接著。\"他揚手丟擲油紙傘,傘骨上暗嵌的避水咒化作竹紋。年輕書生漲紅著臉要留筆做抵押,卻被他用荷葉包著的蔥油餅推了回去:\"此去州府八十里,帶著當乾糧。\"
最熱鬧是立夏那日。鎮東趙家嫁女,新娘子跨火盆時偏偏跌了珊瑚簪。方七殺在人群后並指虛點,簪頭斷裂處綻出朵金絲桃。滿堂喝彩聲裡,他低頭攪動熬了三個時辰的八寶粥,心想這比當年在跟隨父母於深山斬殺妖獸要痛快得多。
秋分前夜,颶風貼著海面撲來。方七殺站在加固了七次的店門前,看漁民們用纜繩將船拴成梅花陣。浪頭砸在防波堤上的轟鳴聲中,吳鐵匠揹著重病的妻子往高處撤離,李伯把珍藏的漁汛圖塞給鄰居,林娘子抱著女兒指揮女眷們搬運鹹菜缸。
當第一道浪峰越過石堤時,青崖鎮的百姓看見方掌櫃白衣獵獵立於潮頭。沒人瞧見他袖中捏著的避水訣,只當是外鄉人不懂兇險。七雙手同時拽住他後襟往安全處拖,王阿婆的貝殼簾子纏在他腕上,刮出血痕也渾然不覺。
風息浪止那日,七味坊重新開張。方七殺摸著櫃檯邊新添的桃木劍——鎮民們說是從龍王廟求來的辟邪物,劍柄纏著林娘子編的平安結。晨霧漫進來時,他忽然覺得金丹隱隱發燙,原來人間炊煙也能淬鍊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