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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做夢魘了?”遲奚祉像是很瞭解她,懶懶散散,語氣也是淡淡的。
元知酌被迫逼對上他的視線,那種居高臨下的打量,讓她生厭,想到自己死去的父母親,她眼裡水光乍現,倔強道:“不關你的事,放開我。”
遲奚祉直直地盯著她的小臉,兩人之間的氣壓冷凝。
半晌,遲奚祉啟唇道:“進來服侍公主。”
說罷,他鬆開桎梏她的手,往外走去。
元知酌拉起被褥,遮住自己的臉,縮排角落裡。
柔軟的衾被下,她嬌小的身體蜷成一坨,肩頸的位置輕輕顫抖著,很明顯的抖索,且又異常剋制。
——
殿外,遲奚祉的面前跪了一位大臣。
他音質沉涼,問道:“她的病如何?”
陳太醫跟在先帝的左右服侍過,先帝好戰,血腥氣凝重,而這位新帝身上的帝王之氣更是壓人,他有些顫顫巍巍,說道:“回陛下,元小姐應該是受到巨大刺激,再加上過度憂愁,自疑至記憶亂,應是疑病症。”
遲奚祉沒說話,轉了轉手間的玉扳指。
陳太醫沒敢抬頭,接著說道:“元小姐可能會失去一些記憶片段,也可能會將一些事情記錯在旁人身上,總之病者的記憶紊亂,分不清是非對錯。”
遲奚祉將扳指套回到拇指,卻沒有完全戴穩當,他低眸看著陳太醫,“如何醫治?”
陳太醫頭埋得更低,手壓在地上,“由是誘因良多,病多發常在,目前沒有根治的法子,只能慢慢調養。元小姐當恕心,少被刺激,保持心態的平和,調體要緊。”
忽而一陣冬風吹近,拂著大氅上的仙鶴羽毛,似有似無地擦過遲奚祉凌厲的下頜骨。屋簷上的夜雪滑落,激起一小片聲響。
遲奚祉長指搭在眉心骨上,用力按了按,擺擺手,似乎有些疲倦,沒有難為人,“下去罷。”
年初的雪積了一層又一層,壓在不遠處的流蘇樹上,彷彿冬日也開了花一般,那般的荼蘼銀白,多得連綠葉也見不著。
遲奚祉披著狐裘大氅,身姿挺立,在白牆黑磚之間,美如畫卷,竟又徒生高位孤寂之感,讓人難猜。
他的眸色平平,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還沒有等雪融化,就聽到了殿裡頭瓷碗破碎的聲響。
遲奚祉斂起手,沒多大的情緒起伏,轉身進到殿內。
元知酌縮靠在床柱上,纖瘦的脊背緊緊貼著牆壁,她低吼道:“滾開,我不喝。”
大抵是嬌軀羸弱,說出來的話也透著無力,軟綿綿的,還要裝作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彷彿是城外荒郊失了家的幼獸。
秋蕊帶著一眾的婢女跪在地上,聽到身後傳來穩健的腳步聲,更是不敢動彈。
“再熬一碗過來,都去門外候著。”
遲奚祉隨意地掠過地上炸濺開的藥汁,室內原本安神的檀香被這股苦澀的藥味彌蓋,氣氛也驟然再降幾個度。
遲奚祉俯身上榻,左膝半跪在床上,壓著她手裡攥緊的錦被,湊近她,開口道:“胡鬧什麼?”
元知酌的眼裡帶著濃濃的恨意,“是你,滅了我的國家,殺害了我的父母親,如今還要殺了我不成?”
遲奚祉凝目看著她。
她的慼慼艾艾讓他覺得刺目難看。
遲奚祉微微用力,就將她身上唯一遮蔽的錦被扯了下來,他抬手掩著她的眉眼,再欺近了幾分,語氣涼涼道:“既然知曉朕的殘暴,那就乖乖聽話,公主怕是忘了元禧遺書裡的囑咐。”
男人的手侵骨的冷,有些溼潤,蓋在她的眼眶上,還帶著冷凌的寒氣,一時間元知酌竟然連落淚都不曾反應。
他話一出,元知酌更是怔住不動。
遲奚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