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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用面板感受光。
諾蘇知道,從礦谷回來的這一年,裴醒枝的左眼視力也漸漸下降,到上個月開始幾乎就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醫生說,眼睛本來就是被免疫系統排斥的器官,在右眼感染失明後,左眼也逐漸被身體所拒絕,這是很正常的。
他不得不戴上紗布,無時無刻不敷著治療感染的藥物。
諾蘇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現在已經像一個表面完好、內裡破損的布娃娃,千瘡百孔的免疫系統,筋疲力盡的每個內臟,他也許陪不了裴醒枝多久了。
不,也許,他還能有一丁點兒作用。
他還可以把眼睛留給愛人。
裴醒枝聽到被褥窸窸窣窣的聲音,非常敏感的把頭又擰了過來,唇角揚起一個近乎燦爛的笑:“諾蘇!”
諾蘇聲音很低:“阿醒,叔叔回去了嗎?”
“回去了,雨華那邊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我現在不太能過去。”裴醒枝的聲音驀然低了下去:“礦谷那邊才拆賣了幾座新鑫記的上市應該也快了,熬過這個坎,雨華能喘過來一口氣。謝謝你,諾蘇。”
諾蘇這次的笑終於明亮了一點:“不要謝我,能幫到你和叔叔,是我的運氣。”
兩人對“視”一笑,彼此都沒察覺到自己的笑意裡有多少苦澀。
良久,諾蘇才踟躕著開口提及自己最後一個秘密:“我阿姐留了一個孩子,現在還在上小學阿醒,我去汗騰格里峰之前給他打了一筆錢,但是小孩子總是敏感的。你能不能陪我回去一趟,我想看看他。”
裴醒枝蹙起眉頭:“你現在這個情況,醫生不讓出院。”
諾蘇:“沒有多少時間了小望是我最後一個血親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並沒有多少悲愴、懇求或者哀痛,語氣仍然是他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裴醒枝知道,這少年森林、湖水一般的外表下潛藏的是何等洶湧熱烈的情感。
他實在是無法拒絕愛人的請求。
他打電話給助理,買了兩張去大涼山的機票。
諾蘇在學校門口接到了梁望,手牽著手帶到飯店吃了一頓飯。裴醒枝並沒有出現,他僅僅只是坐在花牆隔開的鄰座,安安靜靜的喝茶。
“舅舅,你下次什麼時候來看我?”
“我很忙的,小望,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那孩子不知道從諾蘇的語氣裡聽出了什麼。他實在是個太早慧、太敏感的孩子,又親手送別過父母雙親,諾蘇的語氣還是平淡,但是他彷彿已經從其中聽出了不詳。
他於是不再說話。
諾蘇摸了摸他的頭,語聲很溫和:“如果舅舅以後不再來看你,小望,你要自己學習、生活,以後當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梁望仰頭看著他,眼淚就掉下來。
他們說了什麼,裴醒枝再沒有聽進去。他只是捧著那杯涼透的茶,怔怔的想,這一個被諾蘇捨棄的是梁望,那下一個會是他嗎?
會是,他嗎?
諾蘇沒有告訴梁望前因後果,也許他只是覺得孩子不應當承擔那麼多;他也沒有如裴醒枝以為的那樣,把梁望託付給愛人。
沒有什麼別的原因,他僅僅是覺得,裴醒枝自己也就是個孩子。讓他去照顧梁望,只要梁望在的一天,他就會一直沉溺在名為諾蘇的魔障裡,永遠都得不到應有的新生活。
這是諾蘇不願意看見的。
他給梁望留了足夠的錢,離開大涼山的那天,鄭重的和裴醒枝說,不要再來四川,不要再過問梁望,不要再想起和諾蘇有關的一切事情。
就當礦谷是一場夢,就當諾蘇是一場夢。
裴醒枝哭了。
諾蘇不是沒見過裴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