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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花就被隨手丟進了河中,與不慎滾落的青椒和蘿蔔一同隨波飄逐,流入一座座橋下的陰影中,並在那裡消失不見。並非真的不見——它們會出現在撈河人的晚餐桌上。
暮洗河在聖靈安息山下一分為二,清澈些的那條支流環抱皇宮,從貴族與清修者的聚集之處流向學者與騎士生活的地方——它被稱為上河;而水流略微發暗的這條,則蜿蜒穿過南面的大半個皇城,被稱為下河。
下河是屬於平民的河流。朝聖之日,這裡的石橋上同樣系滿了顏色深淺不一的黃布帶。伊蘭走下坡道,沿著河岸向著赦罪廣場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看著那些布帶顏色逐漸晦暗,材質也越發陳舊。
當腳下的石磚變成石塊時,伊蘭知道自己找對了路。
他站在悲鳴橋旁,轉頭看向身側空無一人的麵包石長街。這無名街道的盡頭正是赦罪廣場上那根高高的火刑柱。它再次出現在了伊蘭的視線中,在灰色的高牆縫隙間筆直矗立,將窄窄的天空一分為二,好似一道藍色大門的縫隙。
伊蘭不清楚死刑犯的靈魂是否會穿過那扇門。他只知道那些遺骸會經由這條路穿過悲鳴橋,被送往緘默之院。
而這條路也是去往赭袍區的必經之路。
穿過悲鳴橋,空氣好像都驟然冷了幾分。橋下空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河畔純白色的緘默之院大門緊閉,死寂一如其名。
節日會阻擋死神的腳步麼?伊蘭可不這麼認為。只是在歡慶的節日,人們似乎總是避免與死亡產生什麼聯絡。
緘默之院的對面,是懺悔堂古老而森冷的高牆。伊蘭經過時,能感到牆頂的窄窗有視線投下。那視線想必來自在懺悔堂中尋求指引的迷惘者——他們曾經都是聖職者,因為種種原因精神陷入了瘋狂與錯亂。教廷認為這是信仰迷惘的緣故,唯有不斷真心懺悔才能重獲理智。這些可憐人沒有背叛神,但也無法再侍奉神,於是便被送到了這裡,日日所望,無非只有火刑柱,悲鳴橋,以及這條連線著火刑柱與緘默之院的道路罷了。
越是往前走,赭紅色的泥濘就越多。建築不再規整,而是變得擁擠破敗,搖搖欲墜。周圍再次變得嘈雜,而空氣也隨之汙濁。陽光穿過層層舊布與麻線編織的棚網落在伊蘭身上,晦暗如塵。
吵鬧與混亂中沒有什麼祝福的聲音,倒是夾雜著喊叫,斥罵和尖銳的哭聲。醉漢攥著空酒瓶臥倒街邊;蓬頭垢面的孩童赤腳在街上亂跑;輸紅了眼的賭徒瘋狂拍打著葉牌室的大門,被高大的打手一拳擊倒在地……
當伊蘭穿過一條窄巷時,幾桶糞水從天而降。他停下腳步,些許汙穢仍然濺上了長袍衣角。只是這一路過來,他的衣袍下方已滿是赭色泥濘,這點汙穢落在上頭,立刻就看不見了。他抬起頭,看見一個牙齒幾乎掉光的老頭砰地關上了窗子。路邊門洞的陰影中,傳來幸災樂禍的笑聲。
汙濁的空氣裡再次飄來了血腥味。伊蘭繼續向前,走過那些施湯棚,野戲臺,私酒坊和桶匠鋪,在一間醃食店的對面,終於看見了屠夫的宰牲場。
他踏過汙血,在牲畜垂死的尖叫中推開了木欄。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個高大的影子在昏暗中忙碌,連頭都沒有回。
“今天不做生意。”那嘶啞低沉的聲音充滿了不耐煩:“所有的肉都被貴族老爺們預定了。”
“我不買肉,只要生血,骨頭和內臟。”伊蘭不以為意:“大前年我也來過的,不過……那時在這裡的人好像不是你。”
影子手起刀落,尖叫消失了。屠夫從黑暗中站起來。那是個異常高大魁梧的男人,有著深棕色的面板和一雙狹長的金色眼睛:“老巴塔去年死了。”他在血淋淋的圍裙上隨手抹了一把,將死牛掛上了黑鐵架,就好像他只是掛了一隻小鹿。血流進木桶,圍欄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