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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栩走的那夜,大雪封了城,但還是有百官聞訊後匆匆趕來,虔誠地跪在殿外。
月昌也第一次膽大包天地,不顧聖言,喊來了醫官。
可醫官匆匆忙忙地衝進來時,只看了江知栩一眼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眸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慌張和悲哀。
又顫巍巍地跪下,在江知栩微弱的氣息中,應我之命再次退去外殿。
……
殿中依舊燃著寧神的香薰,飄了一屋子香氣,伴著窗外大雪和外殿無力迴天的哭聲,幽幽繞繞,飄飄渺渺。
卻再無他用了。
人的生命一旦到了盡頭,似乎都會有一種莫名的預感,彷彿能感知到生命之火即將熄滅的從容、淡定。
江知栩似乎,便是如此。
燭光昏黃而溫柔,殿中的炭火燃得用力,似在拼命挽天子之命,我也不由自主地緊緊握住他的手,想要盡所能地給他溫暖,卻發現自己的指尖也異常冰涼,沁著止不住的冷汗,怎搓怎呵都熱不起來。
“早兒別暖了,沒有用的。”他吶吶著說:“朕好像到盡頭了,實在……撐不住了。”
“別,別,皇上能撐的,知栩哥哥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我也吶吶著道,心中的悲涼似要衝破淚眶,卻怎也哭不出來。
他伸手撫了撫我的臉,微微展了笑顏,繼續勸我:“別哭啊,早兒可是皇后,以後可不能再總哭鼻子了,朕恐怕再不能幫你擦了……對不起,還是失約了……”
我拼命搖頭,即便知道已經無濟於事,可還是繃不住。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我也慌張著扶他起身,想要攬住他,卻被他虛弱著掙脫,反手又將我擁入懷中。
那是,最後一次被他擁入懷中。
他心跳聲已經不再熱烈,甚至慢慢地微弱下來,我趴在他胸膛用力去聽都幾乎快要聽不到了,我有些啞然,到嘴的挽留開始說不出口。
依稀感覺到他又一次輕輕將唇點在我額頭,隨著那溫熱的潮溼,繼續悠悠對我道:朕曾以為奪了長姊肆意摧毀的江山,一切都能好起來,可卻忘了,我自幼就是一副病軀,活不到那百年、千年,只是沒想到……竟連而立也是撐不到的。這一年,朕努力了,也並不想丟下你,丟下可知他們,更不想丟下剛剛喘息安定的江山,可是……實在太累太疼,撐不住了……”
“那便不撐了,早兒可以代你撐,你只要安安穩穩地看,好不好?”我聲音嘶啞,內心依舊默默地祈上蒼垂簾,實在……不想再失去了。
可上蒼,好似聽不見。
他伸出自己的修長而蒼白的手,輕輕地撫著我,那雙曾經能扶搖直上指點朝堂、跋山涉水為社稷江山的手,如今卻是冰涼而無力:“好,朕在天上看,日日看,看著我的早兒堅強起來,看著早兒代朕指點江山,輔佐我們的皇兒、公主,教可知做一個明君,教可念他們相互扶持、兄妹齊心,不要再像我們那般幼年孤獨、悽苦。”
我聽著他的話,心中微微一怔,彷彿最後的奢望也被狠狠地撕扯開來,再無法去模糊心底無力的痛楚和吶喊。我知道他這段話意欲為何,也意識到這一刻的告別,將是永久的分離,是如外祖父外祖母般生死兩相隔的分離,是此生再無法觸及的溫暖與相愛。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我心中縱有萬般不願千般不捨,即便於我而言,那皇家的尊貴、江山的社稷,都不及他的一絲一毫重要。
卻都無能為力了。
我此刻,好像唯一能做的,就是聽他所言,囑他所託。
他是天子,我是皇后,他心繫天下,即便是垂垂病終,依舊不能忘記這份重擔。
我即便痛到不能自己,也要在乎跪在外殿為天子將垂而瑟瑟發抖的妃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