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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修似乎受到了驚嚇，猛然抬頭，卻盯著元明月，半天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像是不認識似地瞧著元明月。

元明月看他直視著自己，如此專注，便走到他身邊，跪下來，伏在他膝上，低聲笑道，&ldo;妾去椒房殿給皇后問安，去去便回。&rdo;

元修沒說話，只是抬起右手，輕輕撫了撫枕在他膝上的元明月，頭髮、面頰……他目中迷離，忽然問道，&ldo;若是有一天，孤離開這洛陽宮，你可願意還伴在孤身邊？&rdo;

&ldo;離開洛陽？&rdo;元明月怔住了，慢慢抬起頭，不解地仰視著元修。元修沒回答，又陷入沉思。&ldo;不管陛下身在何處，妾一定相伴左右，絕不離開。&rdo;元明月反握了元修的手，決然回答。

元修心中震動，似乎蒙生了莫大的勇氣，他也緊緊握了元明月的手，這才著意看著她，半天才道，&ldo;孤必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rdo;看元明月彷彿還在思量剛才他說的話，便扶她起來，相攜而行送至門口，柔聲微笑道，&ldo;去吧。皇后畢竟主持中饋，不可對她無禮。&rdo;

元明月沒再說話，心裡多番滋味，只是微笑頷首，便帶著芣苢等人出去了。

椒房殿裡，春風送暖，隆冬時節的陰冷漸漸遠去。若雲透過殿內重重紗帳，看到埋首寫經的皇后高常君。殿內寂寂無人，她輕手輕腳走到皇后身邊，跪下來輕聲低語，&ldo;殿下，左昭儀剛剛出了翠雲閣，欲從苑內至椒房殿來給皇后問安，只是在洛川邊看花耽擱住了。&rdo;

高常君頭也不抬，心思仍放在經文上，似漫不經心地道，&ldo;左昭儀貪玩，不必管她。&rdo;

若雲無聲。

高常君看她還不離去，便問道，&ldo;還有事嗎？&rdo;

&ldo;世子冠帶整齊似乎有事，也去了內苑。&rdo;若雲邊思索邊道。

高常君看著剛剛寫成的經文，端詳一刻才道，&ldo;也不必管他。&rdo;

洛川之陽有大片的迎春花。不知道是怎麼了，也許是正合時令，忽然一夜之間就悉數綻放了。冰凌剛化，苑中尚且只是淡淡幾暈鵝黃、淺綠，生機並未蓬勃。洛水剛剛解凍，水流淙淙，這大片大片的金黃，襯著清澈流水，讓冰封雪覆了一個冬天的禁苑添了一些難得的意趣。

高澄後面跟著崔季舒，總領朝務的侍中還有遲早正位的黃門侍郎，自然沒人敢攔著。崔季舒眼尖，還未走到洛川之陰便脫口道，&ldo;世子，樹下有人。&rdo;下意識地止了步。

高澄卻繼續往前走，他要過橋。

&ldo;世子，彷彿主上嬪妃，要避一避否？&rdo;崔季舒趕緊跟上來問道。

高澄這才停下來仔細瞧。

對岸距離不遠的地方，大叢金燦燦的迎春花下有個藕荷色和茜色相雜的人影，正在攀折花枝。她稍遠些的地方是幾個宮中侍女。高澄一眼便認出就是從前的平原公主，現在的左昭儀，元明月。在此相逢倒讓他頗覺意外。

元明月看起來幾乎沒有變化，只是眼底眉梢再不像從前那樣清明澄澈的樣子。高澄身不由己走上橋，站在高處看元明月讓他忽然想起數年前永寧寺前初見的情境。後來他也曾極為動心，甚至想娶她為妻，這是除元明月之外任何人沒有給過他的感覺。也想求娶平原公主的孫騰如今已甘為親信，連元明月也終於嫁作他人婦，成了他的阿姊、皇后高常君與皇帝元修之間的一大障礙。再想到那一日在椒房殿裡見到阿姊淡妝素服的樣子以及那一種清冷，高澄心裡又是另一番滋味。

元明月正興致勃勃的時候忽然一眼看到芣苢正給她遞眼色，似乎想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