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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九楨渾身一震,眼睫輕顫,心裡好像忽然被什麼敲擊了一下,有種疼痛的感覺,他緊著眉心,不知道這是不是冥冥中的牽引。
她雖然不記得他,卻無意識偏向他的喜好,是這樣嗎?
人在歷經磨折之後忽然性情大變,將所有過往都忘卻,一定是因為那段回憶太過痛苦了,遺忘即是保護。
謝九楨寧願她永遠都不認識自己,也不想她重新回想那些痛楚絕望,寧願她無憂無慮地像個孩子一樣,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在望月閣永遠做個愛美放肆的娘子。
他想得這麼清楚,這麼冷靜,為什麼一涉及到晏映,就全都推翻了呢?
謝九楨轉身出去了,推門的動作有幾分慌張,星沉一聽見響動之後急忙過來掌燈,在旁邊為他照亮。
大人的臉色看著十分可怖,星沉收緊了呼吸,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到了攬月軒,謝九楨看到滿案的公文,眼中有幾分倦色,再看到旁邊空著的桌案,焦躁更甚,他揉了揉眉心,轉身坐到裡間的軟榻上,徑直躺下去,左腳隨意踩上去,行止有些放縱隨意。
「赫連嶸今日又進宮了?」他似是隨口問了一句。
星沉靜靜在旁候著,見大人小憩,本要告退,卻沒想他閉著眼問話,頓時一怔,急忙回道:「是,申時末才出宮。」
作為大人的親信,洛都中布滿的眼線遞上來的所有訊息都有他過目,所以他知道的也很多。
至於魏王跟太后那不可告人的關係……他當然也清楚。但看魏王這般行事如此不管不顧,京中傳出什麼流言蜚語也只是時間問題。
關鍵是在他印象中,太后一直是對他家大人有非分之想,突然委身於魏王,要麼是深宮寂寞,要麼是魏王手上握有她的把柄。星沉覺得多半是後者,所以這些時日加大力度從中探查,卻一無所獲,沒有著落的事,他自然不會跟大人提。
謝九楨卻忽然睜開眼,坐直了身子,他幽幽地看著前面燭臺上的燈火,眼中煩憂剪不斷。
「那天在鶴頤樓,我是不是做得過分了?」
星沉微微一怔,好久才反應過來大人在跟他說什麼,以往的日子,大人就像在身前豎起一座高牆,無人可探知他的心事,他也不會跟任何人談及自己的私事,他常常覺得大人過得不像個活生生的人。
今日竟然破天荒地開口了。
如果鳴玉在這,恐怕直接就否定了,可是星沉性情內斂,他話少,卻總能看到更多的東西。
「大人如果不生氣,屬下便說了。」
「說。」
星沉動了動身子,準備好說辭,才躬身道:「夫人雖然年紀小,卻並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那日在鶴頤樓,夫人情緒如此激動,也許只是長時間的積壓,一併發洩出來而已。恕屬下無禮,大人不屑於解釋的那些,恰恰是夫人最關心最在意的,大人將夫人娶進門後,夫人進了廚房,繡了香囊,噓寒問暖,什麼都做了,然而大人卻一如既往。」
「放在誰身上,都不會釋懷的吧。」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又意識自己長篇大論說了許多,都是在貶低大人,遂繃緊身子,等待大人降怒。
然而謝九楨什麼都沒說,他只是看著前方,好像在思索自己的所作所為。
那些她不願思及的過去,如今細細數來,似乎都變成了他鐵石心腸的罪證。
「後院的綿綿,殺了吧。」他忽然開口。
星沉抬頭,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殺了,再送回宮裡。」
「大人——」
謝九楨伸手製止,一副不再多說的模樣:「你先下去吧。」
星沉欲言又止,可也知道大人一旦下定決心的事是不可能改變主意的,他只好領命退下,出去時將房門關好。